第88节(1 / 2)

偷命 一枚铜钱 2377 字 25天前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嫌弃阿福和她的,每一个人都很和善。管家跟她说,这千所房间,住了近三百的族人,是远近闻名的大氏族、大善人。

跟管家逛了一圈回来的拂袖要累死了,她被领回南子安的书房,阿福正趴在他的书桌上,像是在陪他看书。她小步走了进来,南子安闻声抬头,温和问道:“喜欢这里吗,愿意留下来吗?”

“喜欢,愿意。”拂袖的明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先生,我喜欢这里,我要留下来。”

南子安放下书,看着年纪尚小的她,说:“以后你就做我的婢女吧。我为人会比较严格,做得不好,你会挨打。”

拂袖爽快道:“哦,行啊,但挨打前,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不要让我家阿福看见,不然它会以为我被欺负了,然后咬你,我可不想阿福咬先生,阿福也老了,不能多动,否则骨头会疼的,夜里睡不好觉。”

南子安倒是有些觉得自己下不去手了,这个小姑娘,善良乐观得让人惊讶。

事实证明拂袖很少会有挨打的机会,她年纪虽小,但做事井井有条,而且只要南子安做过一次的事,她总是能记得很清楚。

先生看书的时候,动了动眼,她就知道他要动笔了,不等他开口,墨已研好,笔已递上;

先生从外面归来,她也知道他是想先洗脸,还是想先喝茶;

先生去外面讲学,她也知道他是要动笔,还是动口,如果见他想走,就先开口说他还有别的事要忙。

俨然是个小南子安。

拂袖最喜欢的,还是南子安教她的法术,还有如何推算八字,新奇好玩。

一晃三个月过去,南子安这日早起,推开门,却没有看见拂袖像往日那样拿着外套等他出门,明明说了今日要外出。

他唤了两声,拂袖没来,别的丫鬟过来,说:“拂袖一大早就不见了。”

南子安心觉不安,略一推算,找到她的位置,往西北方向去了。

他让车夫驾车往那边走,一路往道路两边探寻,想找到她。足足追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发现她的踪迹。他下了车,孤身进了一片竹林,远远就看见她跪在地上,不知用木棍刨什么东西。

“拂袖。”

拂袖一顿,回头看他,两只眼通红肿胀,像是大哭过。

南子安看见她身边的阿福了,肚子已经没有了起伏。

他什么都没说,找了木棍,跟她一起刨坑。

拂袖默不作声,挖开很大一个坑,抱了阿福抱进土坑里,边埋土边哭道:“我知道你想再吃一口安州的酱肉,但太远了,要是我早一点知道,我就带你回家去……”

她哭成了个小泪人,被婶婶赶出来后,她就从来没哭过。她不爱哭,因为在爹娘过世时,她就知道哭没有用,有用的话,爹娘就能回来了。

但还是止不住难过,眼泪都快将掩埋好的泥土打湿了。

南子安站在一旁,有时候哭一哭,反而是好的。

拂袖抽泣着起身,跟阿福做最后的道别,见南子安还在那,朝他伸出手掌,说:“我偷偷溜出来,是我不对,先生打我吧,规矩不能坏。”

南子安没有惩戒她,牵住这小小的手,给予长辈的温暖,说:“阿福走了,先生来做你的家人。”

拂袖愣神,家人?除了阿福,她还会再有家人?

“走吧,回家。”

眼里还挂着泪的拂袖怔然看着这高大的身影,一点头,眼泪又啪嗒落下。

“先生,拂袖会一生侍奉您的。”

先生不死,她就会一直侍奉他。先生要是死了,那她也会一直侍奉南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拂袖也慢慢长大。外人或许不知道南子安有几个子嗣,但一定知道拂袖。拂袖是南子安的婢女,年纪小,但聪明伶俐,南子安十分信任她。

有些请不到南子安去家中坐坐的人,常在路上堵住拂袖,跟她求情。她通通拒绝,有些听着被鬼祟缠得可怜的,她也忍住了,让他们直接跟南子安说,来叩南家的大门。

否则一旦开了个先例,以后大家都以为她能办事,那就坏了规矩了。

等拂袖十六岁时,基本南家弟子所学的,她都会了,偶尔还会跑去后院指点一番,一瞧见谁练得不好,就说他们笨蛋笨蛋,好玩得很。

南子安知道后,并不说她,等次数多了,才终于说:“他们不是笨,你不要总打击他们。”

拂袖了然,说:“那先生是要夸我对吗?其实是我太聪明了。”

南子安见她笑得得意,无邪天真,也笑笑,又道:“总之你不要总说他们笨蛋就对了。”

“好吧,听先生的。”

名声太盛的人身边有个年轻貌美的婢女,总是容易惹来闲话。拂袖并不在意,南子安也不在意,但南家的人在意了,也有人劝南子安的,不如收了拂袖,续弦也好,纳妾也罢,反正拂袖从小就生活在南家,如今老少配成风,也没什么闲话。

南子安比拂袖长了三十余年,不见老态,看着是个十分康健的中年人,和拂袖走在一起并不突兀。但南子安没有这个想法,发妻早逝后,他就一直醉心玄学。

倒是拂袖,许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太过无暇,太过神明,以至于她看别的男人总觉得带着一股乳臭未干的气质,完全入不了她的眼。

其他婢女劝她,她去求嫁,先生或许心软,就答应了。

但拂袖不想,她仰慕他,可是她才不要他是因为心软才收了自己。

先生不提,她就是他的婢女。先生提了,她当然高兴。

横竖都是能留在他身边的,这就很好。

一年又一年,拂袖十九了,按照登门的媒婆的话来说,就是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

南子安也觉得她总留在南家耽误了她,这日叫她来书房,问:“你有属意的人家没?有的话,就过去吧,你的嫁妆,我会为你备好,不会让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