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搏命司时 雪寅 3065 字 25天前

雪很大,茫茫的白将四周的建筑盖得只剩下了个角,可卢苓韵却穿得很少,她只穿了件成年男性的背心,背心很大很长,在她瘦小的肩膀上打了个结,却还是盖住了她那青一片紫一片的皮肤,一路盖到了小小的膝盖上。背心很长却也很透风,在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中,竟像是那忘记拿下来了的罩着鼓风机的破布一样,被吹得老高。

刚开始,小小卢苓韵的身体为了取暖还是在不自主地颤抖着的,可到了现在,僵硬的四肢却已经让她抖不动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块人形冰雕,吸入的寒冷空气将鼻腔冻结,便连呼出去的气体都无法使之溶化,血液似乎成了冰渣,随时都能将血管戳穿,戳穿了,却也没有东西能够流得出来。

即便如此,她却还在本能般的,用几乎看不见的动作,敲着那扇紧闭的门。可她却也知道,这门,是不会开的。门里的人,会哭,会笑,疯狂地哭,歇斯底里地笑,却绝对不会开门,日后也不会因此而后悔。她知道这些,就如同她知道在不到十分钟后,她就会被活活冻死在这门口一样。

冻死了,梦醒了,这就够了,不是吗?难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渴求吗?

门里的人这样,也只是在收回她给予自己的一切而已,并没有错。等冻死了,自己也就不欠她的了。应该的,应该的。不恨,不怪,怪不得她。要怪就怪那个男……不,不了,要怪还是怪自己吧。

“韵韵?”

猛地睁开眼睛。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啊,瞧瞧,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压着你这小黑本,脸不疼吗?”说着,伸手就要去拿那黑色的本子,却被卢苓韵眼疾手快地抢走了。

“莎姐啊。”卢苓韵打着哈欠将小黑本藏回到了身上。

“不就是碰碰你那本子嘛,有啥大惊小怪的。整天事无巨细地将啥都往上面记,像个小老太似的。”彭莎悻悻地收回了手。

“没办法,我记性不好,昨天干的事儿,今儿就忘。”

“你属鱼的吧你。”在卢苓韵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咋在这儿窝着?暑假客多员工少,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自己都去攀岩区那儿帮忙了,你竟然还有空闲在这儿睡大觉。”

并不在意身为半个上司的彭莎的话,卢苓韵懒洋洋地指了指电脑,“折腾‘知了’着呢,前几天用,发现了几个bug。还有,你之前不是说要把什么会员系统、网站主页等等都更新个版本吗,我在弄啊。”

“咂咂,真不愧是韵韵,你的存在简直可以省了我们雇的一屋子软件工程师。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放着你这么大块宝藏不好好用,偏偏要将宣传动画承包给那啥胜群娱乐。你说说,”彭莎凑到了卢苓韵的耳边,“到时候你要是还清债就走人了,我们岂不会很亏?”

卢苓韵眨了眨眼,“胜群娱乐那边没谈妥吗?”

“怎么会?老板亲自出马,怎么会有谈不妥的生意?只是谈的不爽而已。那胜群的王老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谈生意的饭局,竟然把家庭主妇的老婆也给带上了。他那老婆一路喧宾夺主插科打诨,话不出三两句就拐偏话题开始炫耀她那宝贝儿子。”

“说那儿子怎么怎么听话啊,怎么怎么励志啊。从小就怎么样在她的教育下选择正确的路啊,之后虽然高考不如意去了一大,但在她的教导下,大学四年卧薪尝胆,按照她定下的人生规划,顺利考上了一大哪个知名海龟教授的硕博连读,现在是什么国家级课题组的成员,又找了个校花同专业女友,怎么个未来一片光明之类的。我差点以为自己不是去谈生意,而是去参加育儿讲座的呢。”

“唔――”卢苓韵随便应了一声,“一大就这么被瞧不起吗,在怎地也是个985吧。”

“你这是个什么诡异的关注点?”彭莎拍了下桌子,又说,“哦对了对了,他那博士生导师好像就是你的那个……啥教授来着?对你不错的那个海归。”

“袁教授?”

“对对对,就是他。之前听说他当了’知了’的顾问,我还觉得他有点眼光呢,现在可不敢这么想了。这啥眼光,招个这样的学生。什么励志的人生?什么家教成功的典范?要我看,就是个妈宝。”见卢苓韵没啥反应,根本意会不到她的吐槽,彭莎只好转移了话题,“行啦,先不管这边,去老板那头帮帮忙吧。”又拍了拍卢苓韵的背。

“我去?”卢苓韵指着自己的鼻子。

“咋了?是嫌你那三两步上山顶的技术,被拿去站在下面当教练吼着嗓子拉绳子,可惜了?”

“不是,”卢苓韵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我,女的,不到一米七,没有六十公斤,肤色还白亮亮的,去客串攀岩教练?看着就没有安全感,你不怕人家投诉啊?”

“怕什么,我都经常去呢,你的技术摆在那儿,不服来战呗。”彭莎双手一叉腰,耸了耸肩。

“我俩能比吗?”卢苓韵一个跨步站在彭莎身边,伸手在自己脑袋上横着比划了一下,却只是碰到了彭莎的鼻子,“一张中西结合的脸,长着个近一米八的没人要的大个子,能和我比?”

“切,不去就不去呗,连人身攻击都用上了,何必?哟,”目光一低,彭莎这才发现了卢苓韵脸上多出来的副半框眼镜,“这是在搞啥新造型着呢?”也不管卢苓韵愿不愿意,伸手就摘了下来,戴在了自己脸上,“还是平光的,”又看着卢苓韵的衣服,“小白衣小长裙,今天的画风是民国斯文版呐?”

“然而并不是。”卢苓韵知道自己躲不过彭莎的魔爪,也懒得去抢眼镜了,“只是做了个不好的梦,为了防止噩梦成真,做了个小防范罢了。”

“啥梦?”

“一把刀,”做了个握刀的手势,“噗嗤,”指向自己的右眼,“穿了。”

“啊,”彭莎大张着嘴,恭恭敬敬地将眼睛架回到了卢苓韵鼻子上,“得罪得罪,看来今儿的画风是民国恐怖版的。”可她那不安分的目光,却又看到了卢苓韵放在桌子上的矿泉水,以及垃圾桶里的几个空瓶,“那这又是咋回事儿,突然只喝瓶装水了?难不成是怡宝给了我们什么赞助?我咋不知道?”

“不是,是因为那梦还有半截,我暂时不想碰流水。”

“还有?”

“后半截,”指了指扔在房间角落里的攀岩用绳,“绑手绑脚绑石头,”又指向窗外翠河所在的方向,“噗通。”

“……嗯,看来这画风得是民国深仇大恨恐怖版的了。罪过罪过,你尽管喝,尽管喝,”彭莎说着,从桌子上抓起一个矿泉水瓶就塞到了卢苓韵手里,“买水的钱,公司给你报了。”

“啊,谢谢老板娘。”

“呸呸呸,老板娘个屁,老板的年龄比我大的可不止一轮好不?”

正要说些什么,卢苓韵的手机突然响了。

“您好。”

“你好,请问是卢苓韵吗?我是董硕,董霜的哥哥,我们前几天刚见过。”

“……嗯。”

“我想约你见一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电话那头,董硕半天没有等到卢苓韵的回答,只好再加上了一个筹码,“我们在那个山坡上发现了血迹,血迹已经送去dna鉴定了。”

发现了血迹?dna鉴定?可能吗,那么大的雨。

“好……”卢苓韵舔了舔嘴唇,“明天下午田径队训练结束后,可以不?明天是星期一,董霜知道我在哪儿。”

“好,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东野圭吾的《白金数据》

第9章

“唔,就是这里了,”董霜在走廊拐角处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一直往里走,走到头,右手边的那个房间。直接敲敲门进去就好,学姐她一般不会锁门的。不过一定要记得敲哈,吓着她了我们家可赔不起那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