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两狐狸说了甚么,竟耽搁了这么久,霍珩几乎快失去了耐心。
这时,花眠那柔弱的仿佛随时能被秋风摧折的柳条似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她微笑着望着他走来,右臂之间一件不明物什,用鹅黄的锦缎包裹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静静地倚着她的臂弯。
霍珩惊讶,微微张大了嘴唇,直至花眠走近,才皱着眉头哼了一声,状无意地问道:“这是什么?”
说着他下手要抢,可花眠离得远,竟让她避开了,霍珩没夺到,干脆收了手,将右手藏进了袖中,仿佛刚才没有出手过。
花眠轻睨着他,小巧可爱的鼻中发出一道软绵绵的哼声。
“舅舅给的。”
霍珩蹙眉。他当然这必定是皇帝舅舅给的,只是不知道是甚么法宝。
花眠将东西往怀里揣得紧紧的,警惕着他再下手抢夺,告诫他道:“舅舅说了,这是降妖伏怪的宝贝,轻易不得面世,不能让外人瞧见,等回去了找个无人的角落我再给你看。”
原来并不是要防备着他,霍珩稍稍安心,松了口气,只是怕花眠又得意,嗓音冷淡:“我看也不过赐你了几件银箔首饰而已,故意如此说的。他向来爱故弄玄虚。”
花眠不以为然,但并不反驳。
霍珩这时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改口倒快。”
他望着她,抿住了唇。
花眠抱着她怀中的包袱,迈步走上了马车,不再理会。
霍珩于是只能面色不悦地跟上去。
一路上他数度想夺过包袱,都被花眠用眼神瞪回去,轻飘飘地化解了,但她越是藏着掖着,霍珩便越是好奇,暗搓搓想着办法。
连马车何时停下来了都不知,霍珩顿了顿,也不下车,望向花眠:“这不是回水榭的路!”
“当然不是了。”花眠笑着,退开车门,走了下去。
霍珩跟着下车,抬眼见到门匾上硕大的“霍府”二字,一直到此时都是一头雾水。
花眠对车夫说道:“老人家在此稍后,我等会儿便回来。”她温柔地取了一贯钱,郑重地放到了老汉手中。
车夫感激涕零,可惜是个哑巴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
于是花眠一手抱着鹅黄包袱,一手拉着霍珩朝霍府走去。
“你要做甚么?带我去哪?”
气氛越来越阴森,霍珩感到了身上有股冷意。
这里并不陌生,这是霍家的祠堂。
霍珩被一把拎进去,方才还温温柔柔,宛如春日渌波般的甜美女孩儿,倏然之间变了颜色,冷口冷面,朝他叱道:“跪下!”
“你——”霍珩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花眠解开包袱,从中取出一双金锏来,锏上所镀金箔已有腐蚀和剥落的痕迹,但这并不妨碍霍珩认出,这是先帝拿来赐给功臣上打昏君下打佞臣的重器。
这么重要的宝器,竟被舅舅儿戏一般地送给了花眠?
霍珩傻眼了。
“还不快跪下,不然我今日代陛下打死你这忤逆不孝的!”
作者有话要说: 霍珩:我拆家?当我是哈士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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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跪又能如何?”
霍珩不屈不挠, 仰起了头颅, 高傲地不肯从命。
没想到花眠果真下手打他了,那双金锏足有二十斤重,打在霍珩背上, 就算是她体弱无力, 也足够让他喝一壶了。霍珩瞪大了眼睛, 背后一痛, 登时跳了起来。
“你跪不跪?”
花眠恐吓道。
他一回头, 身后的恶妇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功夫, 运锏成风,又是一击过来。
陛下所赐之物,是万万不能挡的。霍珩身体快于脑子, 一溜烟划出几步, 从祠堂窜入了霍府庭院。
花眠又追出,她的身手快得仿佛没有影,霍珩正暗自窃喜甩开了这妇人之时,那支锏忽又横空杀出,拦在了他身前。
霍珩怔住了,只见花眠气喘吁吁,面颊上挂着一道香汗, 愠怒地瞪着自己。
他岂肯束手就擒,于是被花眠追着满院打。
最后,霍珩施展壁虎游墙,三五下蹿上了一株光秃没毛的老梧桐。
霍珩怕高, 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爬树翻墙,他抱着树干往下一瞟,离地一丈有余,登时惊恐地闭上了眼。
那妇人扛着双锏站在梧桐树下,笑吟吟地望着他:“堂堂霍珩,鼠辈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