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 / 2)

太后也抚了抚她的手背,叹了一声。不过在步出花眠修养的寝殿之后,太后便嘱咐雁鸣:“对将军夫人的话都记在心里,这几日就把东西备出来,等孩儿满月酒之后,再商量这事。”

霍珩在前线屡立战功,恐怕一直到这时都不知道他的儿子已悄然来到了这世上,没长开的五官看不出似谁,却能看出眉清目秀的影子,将来必定也是美郎君一个。皇帝大喜,亲为其子赐名世勋,盼子承父业,世代建功立勋。

九月下旬,没有等来小世勋的满月,先等来了皇后的生产。

皇后生产那日,素日勤政的帝王一早散了早朝赶到凤仪宫外焦灼等候,掐着一双肉掌,面孔淡定,但腿脚却极不淡定地于殿门外踱来踱去。

可喜的是皇后这一胎亦是生的儿子,帝大喜,孩儿尚在襁褓之中,便将他高举过头顶,以示骄傲。诸人从未见过一贯隐忍冷峻的陛下露出这般兴奋和激动之态,同感欢喜,也纷纷忍俊难禁。

小皇子赐名刘斐,一出世便封为太子,皇帝朝夕之间就堵住了劝陛下早立储君的大臣的嘴,也让他们暗中的揣测和生出的谣言不攻自破。皇帝着实大喜过望,连带着为世勋操办满月酒也格外地用心铺张。

如此蹉跎到十月下旬,花眠出了月子,收拾妥当,车马才真正辞别凤阙,驶离龙城。

作者有话要说:  “世勋”这个名字,好像韩国人。取了之后才发现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ummer 14瓶;ashin 5瓶;2024902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花眠的翠华碧幡冠盖马车驶出了长安没多久, 过京畿道, 不出十日抵达岐州。其间小宝霍世勋因为不耐旅途颠簸,生了小病,吃什么都吐。

他的娘亲将他抱在怀里哄, 他也不肯听话, 花眠苦于自己奶水不足, 于路上又雇了一个奶娘, 耽误了日久, 才重新取道上路。

原本奉皇命接将军夫人入西陲的陆规河, 已规好了线路,走捷径一月可抵,但因为这个小祖宗的一不如意, 前面种种全部推翻, 花眠不得不央陆规河重新设定路线,走最平坦的路绕道至阳关。

霍珩身为安西督军,不战之时,可统御陇右兵卒上下共十万军马,陛下信任,钦赐府邸,将原因傅氏之罪而连坐的陇右节度使废黜, 清空家宅,从此那宅邸便算是改旗易帜,换了霍姓旗帜。花眠此去,正是要赶赴阳关, 从此做个清闲贵妇,在后宅养儿子逗乐而已。不过这是花眠自己愿意的,她对霍将军的体贴,让谁人见了不歆羡眼红?

哭闹不停的小世勋,于母亲再度踏上寻觅父亲的坦途之后,变得乖乖巧巧的了。

又一连半月之后,至兰州。陆规河道兰州物博,可赏玩一二,此时前线战事吃紧,西厥的青牛部落正在做最后一击,霍将军抽不开身,这一战不知要打上多久,若是不幸让夫人碰上,便算是糟糕了。

花眠从善如流,让一旁的墨梅将婴孩襁褓抱于怀中,乘着晚风灯火与陆规河于街头散步,七八个甲兵为保万一将花眠前后围着,她要赏景也不痛快,何况也没那兴致,漫步着漫步着,突然扭头,于灯火熠熠之中笑道:“上次掳走婆母的蒙初公主,似乎便是青牛部落首领扎罕王的女儿?”

陆规河的眼睛正左右乱瞟,想想哪处的宫灯心上人会喜欢些,冷不防被夫人如此一问,立马拉回了思绪,长长地抽了口气,“夫人记性真好!”

“这个一般,不过是因为与婆母有关,碰巧记了记。我记得不错是么?”

夫人笑靥如花,陆规河汗如雨下,唇瓣抖了抖,又瞥眼夫人,一席话欲言又止,终是不敢说出来。

“我早知道这个蒙初公主,心气高傲,不是什么好拿捏的,她曾提出要做霍珩的小妾,看来是真的喜欢他才会如此。”

花眠伸手从一旁墨梅的怀中抱回了儿子,掌心温柔轻拍着他的襁褓,对额头上巨汗如雨的陆规河说道:“听说蒙初公主亦很善战,巾帼不让须眉,也不知道在战场上,她是否打得赢夫君。”

陆规河忙道:“夫人不必担心,霍将军横扫西厥腹地,至今未遇敌手,没有吃过败仗。”

花眠摇头:“我知道,但我怕他怜香惜玉。”

“夫人千万莫做此想,霍将军对除夫人以外的女子绝对没有一点儿逾矩之情。”陆规河不愧是霍珩的生死之交,为他证明清白,连连否认。

但花眠却是一阵不悦的沉默,这让陆规河感到忐忑焦躁,却也不敢再催促和再过多解释,恐露出什么破绽让夫人曲解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花眠想救回婆母让霍珩必定也付出了什么代价。这个代价当初霍珩含糊其辞揭过去了,花眠也不曾多问,实则虽说不上多如鲠在喉,但她心里总记着这个事。蒙初公主精明强干,不拘小节,但主意却多,而且她的父王扎罕王一向爱女,对她也是言听计从,如此骄纵任性又聪慧过人的公主,她当时手里有那样一个有利的筹码,她会用来与霍珩谈什么?

这个花眠虽无从得知,但换位想一想,若她是蒙初,提的一定是关于两国战事的条件,不过必须要不那么过分,把握在霍珩能自己拿主意的范围以内。

结合如今的局势,便不难推算出了,“霍珩对扎罕王擒而不杀,对这个蒙初公主也是百般地纵容,才是我担忧会让他吃亏的地方。”

夫人原来深谋远虑,倒是陆规河自己多心了,他暗暗放下心来,忙又说道:“将军有分寸。待夫人和小公子休息好,咱们再上路,从兰州到阳关已经不算太远了。”

说是不远,那也是男人行军疾速的条件下,才能说十日可到,但以如今花眠和霍世勋的脚程,推算下来,怎么也需一两个月。

两军对垒,速战速决,只用了不到三日的功夫,西厥兵败如城墙摧,声势湮没无闻了,霍珩围剿西厥军,收缴武器上万,战马上千。

青牛部落的蒙初公主,以一人之身代表西厥南部所有部落,愿意向大魏投诚,并递上了降书。

这涉及两国邦交,霍珩不敢擅自处置,派八百里加急将降书呈递给君王。刘赭看罢,此书言辞恳切,透出迫切的求和之意,好战的西厥表示不敢再起兵戈,大魏也不会咄咄逼人,强占别人的领地,奴化别人的子民,是以皇帝连夜批阅文书,拟写圣旨,同传加急送到霍珩手中。

在陆规河与花眠的队伍重新上路没有几日之后,他们便已另外接到了消息——霍珩霍将军即将受降西厥军三万,将玉门以内的一带天然草场分给这些投降大魏的西厥人,并教给愿意从事农耕的部落百姓耕种缫丝之术。

接到消息之后,陆规河几不敢看夫人的神情,背过身呼了许久的气,一直到送走了驿使,才又转身看向花眠,花眠容色殊艳,美貌是远在蒙初公主之上,何况眼下与霍将军琴瑟和谐,又为他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大小子,这地位是绝对不会撼动半分的,但就怕那蒙初公主糖纸似的,借着受降的机会对霍将军黏糊上来,夫人心中是肯定会有不快的。不过他细观花眠神情,她似乎没有不愉之处,只是脸色稍淡些,不是平时可以玩笑打诨的时候了。

陆规河又吐了口气,上前几步说道:“夫人放心。”

花眠已听懂了方才与陆规河说话的驿使的意思,陛下圣旨御批,言下之意青牛部落连同周边附属的一些小部落,以后归魏人辖制,并籍名造册,凡兵将则属霍珩麾下。那位上无长兄代父出征的蒙初公主,也是霍珩麾下。以后说一句她是霍珩的人,总不会有人说错。

“受降仪式何时举行?”花眠忽转面问道。

她口吻急迫,陆规河纳闷,说道:“七日之后。”

那便是来不及了。这一路的行程想必陛下已了如指掌,他如此下令,实属刻意。花眠微微一笑,别过了脸,抱着儿子走下了马车,远远地朝一头的山坡上涉足而上。

陆规河担忧花眠一人出岔子,想紧跟几步,但看夫人似乎只想一人散心,她在距离坡顶还有一段路时便停了下来了,吹了会风之后,又转过身朝车驾走来,便如同无事人一样,带着与往日并无不同的微笑,催促他们:“咱们早点走吧,世勋不闹了。”

陆规河于是压下心头的疑虑和担忧,吩咐人尽快上路。

一月之后,花眠带着倦意终于步入了霍珩的衙署。因为刚受降西厥十余个部落,霍珩身边缺乏可用之人,终日里冗事缠身抽不开,连花眠何时到了都不知。他所在的这个衙署,是为了方便处理公务单独于沙州辟出来的一座,规模只同县衙般大小,但五脏俱全。

霍珩在书房里看公文看到极晚,打着哈欠,来不及沐浴更衣便歪在了自己的那方床榻上,睡了过去。

花眠来时,又见到了那个不修边幅,裳服常年浸着一股汗水酸味的夫君,她无比嫌弃地将儿子放他床里,悄声命人取了热水盆和毛巾等物,替他除了外衣,简单擦了身体便盖上了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