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2)

露浓花瘦 风储黛 2673 字 16天前

容恪与王流珠的喜讯。

明蓁先接到信报,如遭雷劈,握着信函一攥,隔着薄薄的一扇木门,里头还有冉烟浓哄着啾啾睡觉的温柔的歌谣,明蓁的身子晃了晃——世子骗了我?世子事先与我商量的,一个月内赶到皇都与二姑娘会合,全是骗人的?

她的脑海里绷得极紧极紧的一根弦,蓦地从中间断裂,清脆的一声,弹得胸口、肺腑一疼。

房内的啾啾睡着了,冉烟浓披着一件丁香色的外披,妆容疏散地推开了门,面颊还有一丝憔悴,眼尖地一眼便发现了明蓁手里的信笺,忽地大喜,“姑姑,是恪哥哥捎信来了?”

她比谁都担忧容恪的安危,比谁都悬心放不下,生怕她一出门,后脚便传来容恪的坏消息,但见到明蓁手里的信,那些担忧都不复存在了,不管好的坏的,只要得到他的消息就好。

“姑姑,给我看。”

明蓁始料不及,被她一把夺取了密信。

明蓁纠结着脸色,看着冉烟浓一行一行地将它读完,清妩的脸蛋越来越苍白,明蓁大是不忍,“二姑娘,世子恐怕是有不得已的……”

冉烟浓握紧了信纸,心里七上八下的像嘈嘈切切的重鼓,越敲越发显得中心空虚,她脑子里一片凌乱,被明蓁一点,苍白的脸才恢复了一点血色,冷静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我知道,王流珠不肯放弃他。”

陈留那边已经一团乱了,容恪不能走得太显眼,只能与她分道。

他身边现在没有可用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更大的混乱,然后趁机蒙混出城。

但是——

就算她想的是真的,这一切在容恪的计划之中还未成形时,他就该说与她知道!纵然她不同意,他再打晕她将她送上马车,怎样都好,可婚姻这事,容不得半点欺骗。要是计划有误,他真的娶了王流珠……

信纸上说,容恪娶王流珠为平妻。

那就是要和她平起平坐……可冉烟浓即便是有再大的心,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哪怕她带着啾啾躲进深山老林子里,也不能容忍王流珠来抢夺容恪。她讨厌死那个女人了。

“姑姑。”

明蓁简直不敢看冉烟浓的神情,冉烟浓咬了咬嘴唇,“一个月的期限,他要不来,真娶了王流珠,我就回上京。”

这种一意孤行、不顾她意愿还不肯守诺的男人,她忍不了。

明蓁重重地点头,“那咱们先信着姑爷好不好?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对那个王流珠有意。”

冉烟浓道:“我知道他心里没有别人。”也就是知道,才对他的隐而不告更加恼火。

但更恼火的,莫过于不知情的冉秦。

好容易大女儿这边稳了,二女婿那边忽然传来说要娶王流珠做平妻的消息,冉秦简直怄炸,当即就要打马扬鞭杀到陈留教训那不知死活的臭小子,长宁怎么劝都没劝住,等冉秦冲出庭院,长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装晕。

丫头婆子一喊,才喊回冉秦的神智,忙将爱妻抱回房内歇息,长宁佯作着醒转过来,好声好气地与他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陈留乃是虎狼之地?容恪是不得已的。”

冉秦沉怒,“我只要得知浓浓的消息,她安好,我就不杀容恪那臭小子。”

长宁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王猛拿了咱们女儿做把柄,非逼着容恪娶她女儿?”

冉秦冷笑,“如是这样,更不可原谅。大丈夫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才真是看错了他。”

长宁垂着眼眸,柔声道:“事情并非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啊,咱们女儿至今没有回信,你也不知道陈留情势如何,贸贸然去了,只会被王猛也一并拿住。我早料到,堂兄不会真有意放了容恪丁忧,王猛和容恪,也绝对做不成翁婿的。”

这么一说,冉秦恍然大悟。

是的,王猛接到了皇帝的暗旨,绝杀容恪。不杀就是抗旨,迟早玩完。

即便王流珠再怎么喜爱容恪,王猛再怎么宠女儿,这件事也是容不得她一个小女子做主的,“难道姓王的要借着婚礼喜宴动手?”一想,冉秦长抽了一口浊气,态度立即反转,“容恪胡闹,不会没想到罢?”

作者有话要说:  老岳父真是操碎了心哪

恪哥哥,祖传的冉氏搓衣板要不要了解一下?

☆、噩耗

长宁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跳, “容恪明知是圈套, 还往里钻?”

冉秦沉了一股气, “我进宫一趟。”

“你做什么去?”

冉秦道:“见皇帝。”

归根结底,都是皇帝下的一个死命令,容恪忠心为主, 反遭皇帝嫉恨,这是哪门子道理?他如今回陈留这么久了,秋毫不敢有所取, 可见早对兵权并无兴致,皇帝要褫夺,他半个字都不曾反驳,何必还定要取他性命?

但这番话, 冉秦以往顾着家中老小不敢说, 但如今朝中主事儿的换成了太子,有些儿话却不吐不快了。

齐野也是久病在床,好容易等到有个有良心的臣子卿家来看望自己,齐野为了显示礼贤下士,换了一身干净的龙袍, 焚香侧卧在贵妃椅上等着,见冉秦来了,客套虚礼免了, 只问家事来,“妹夫。怎的,大将军府住不惯了?来宫里讨两杯酒喝?”

冉秦皱眉, 直言来意,“皇上,能否将暗杀容恪的指令给撤了?”

齐野脸色一变,笑容僵在了脸上。

什么叫暗杀呢,就是别人压根不知道。别人知道了,那就不叫暗杀了。

冉秦都心知肚明他容不下容恪,把话拆开,一说,齐野面子上也挂不住,便冷然道:“我原本想放过他,让他在京里安安逸逸做个景阳王,可容桀偏挑着这个时辰死,他必须回陈留,朕也是徒增奈何,唯有出此下策,你莫不是不知道,容恪在陈留有多大的威望?”

冉秦道:“臣心知肚明,容恪对陛下,绝对不是威胁。”

见齐野还要说话,冉秦没客气,打断了这个病秧子,“皇上,夷族之患,可保五年不兴。但夷族政权风云变化,谁知将来如何?陛下折煞功臣良将,来日,何人为你守江山?王猛和王玄勇武有余,头脑不足,迟早要吃败仗。我陈留拥具天险,一旦失陷敌手,则河山不保,社稷不稳哪。”

“将来,皇上,如今朝中,还有皇上可以信赖、可以仰仗的武将么?将来太子即位,他个性仁慈软弱,重文轻武,只治太平之世,不能力挽狂澜哪陛下。”

齐野沉默了许久。

要搁以前,冉秦敢跟他这么说话,他拉他出去先揍个三十大板。但人病久了,骨子里的雄心烈火,也像浇了水的炉子,只剩得最后刺啦一声响,半个火星子都冒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