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1 / 2)

贤德妃 八月薇妮 2283 字 16天前

章令公主也知道,若说求西闲的话,她自然不会为难,甚至也会答应帮自己求赵宗冕留下,但是……公主自己也知道皇帝的心意,一旦下定决心,那便很有恩断冷绝之势,就算借助西闲之力留下,将来的日子也必不好过。

甚至会连累到关潜。

于是公主反而想开了。

章令入内,上前跪地行礼,西闲忙亲自起身搀扶,关潜在另一侧,扶着母亲起身。

章令公主两眼泛红:“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差点犯下滔天罪行。娘娘竟还如此宽惠。”

西闲和颜悦色道:“我并非宽惠,只是知道你的心。为人母者,自然是会选择为自己的孩子赴汤蹈火的。”

章令感悔愧疚,嘴唇蠕动,两只眼睛中先有泪珠滚落,几乎忍不住掩面大哭。

西闲忙道:“公主莫要伤感,如今你我俱在,皇子亦好好的,潜儿且又载誉而归,这已经算是上天恩泽庇佑了,又何须如此呢?”说着,又吩咐关潜扶着公主落座。

章令公主拭泪过后,道:“可知我并非伤感,只是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娘娘待我跟潜儿……也算是恩深似海了,我……”

“不必说了。”西闲制止了她,又看一眼关潜。

关潜也说道:“母亲不必如此,横竖事已发生,再说无益,以后潜儿会越发尽忠朝廷,为皇上、皇后娘娘分忧解难,鞠躬尽瘁罢了。”

章令抬头看着关潜,捂住儿子的手:“还是潜儿最为懂事,不像是母亲如此糊涂的人。”

章令说罢,也收敛了悲伤之感,重又恢复了原本的镇定,她转头看向西闲道:“我今日便要离京了,本想着母子们以后安安稳稳,是我自己不争气……也不必再说。幸而有娘娘在,我知道娘娘素来识潜儿如半子般疼顾,以后我不在京内,就多劳您再费心照料他了。”

关潜眉峰一动,却并没有开口。

西闲道:“公主放心,这些话不必说,我已经心里明白了。”

章令虽然感伤,但也知道没有自己在,有西闲看顾关潜,却比自己更顶用千百倍。

何况她不在京内,对关潜的前途也更有帮助,于是又打起精神陪着西闲说了几句话,才告辞而去。

今番的除夕家宴,林家众人也自奉旨进宫团聚,在大宴之前,西闲见了父母,见林牧野果然身体健康精神矍铄,没有先前的肃然,反而多了几分和蔼自然似的,心里喜欢。

林翼在林牧野的亲自教导下,也有些进益,举止言谈,不似当初那个畏缩顽童了。

先前弹劾风波之后,皇帝开恩并没有波及东来,只令他于家中自省了半年,便仍在京兆衙门里任文书之职,每日按部就班,倒也平安无事。

西闲便又叫太子前来,奶母们抱着两位皇子,林家众人围看着,见泰儿眉眼多是赵宗冕的俊美秀朗,却在天然的明武之外,又有一份淡然笃定之气,很类西闲。且举手投足大有皇家气派。

而两位皇子,亦是粉妆玉琢,可爱的无可形容,众人喜欢之极。

正在高兴,外头道:“皇上驾到。”

说话间是赵宗冕从外进来,满屋子的人便起身恭迎。

赵宗冕笑道:“朕当怎么外头没有人,原来都在这里。”便叫平身,又命赐座。

西闲见状,便命奶母抱着皇子,她同杨夫人先到外间。

剩下赵宗冕,泰儿,同林家父子,林翼相对。

林牧野从来猜不透这位皇帝的心思,林东来越发一声也不敢出,只是低着头。

赵宗冕笑吟吟地问道:“岳父这一向在府里,可都安好?”

林牧野起身行礼:“多谢皇上垂问,皇恩浩及,草民甚是安妥。”

赵宗冕笑道:“你不在御史台,朕的耳边少了好多聒噪,近来朝中的事情且多,你心里难道就没有想说的话吗?”

赵宗冕先前设立纳言馆,破格招取那许多能人异士进朝,又开设南镇抚司,拿了许多的贪官污吏,虽然行之有效,但不免也叫一些人心惶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恐惧之下散播了好些流言,林牧野自然知道。

林东来担心地看了父亲一眼,生恐他旧病复发。

林牧野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说道:“草民如今只是归院之人,志在山水,且毕竟老朽了,无法明察时事,何况皇上胸有丘壑,明见万里,谋划在深远而功在万民,草民只能俯仰拜喟而已。”

赵宗冕笑道:“一味的歌功颂德,可不是老先生作风啊。”

林牧野一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但是皇上品性,已经是草民所不必忧虑的了。”

林东来悄悄松了口气。

赵宗冕大笑,旁边泰儿却突然说道:“我知道,这一句是范仲淹《岳阳楼记》里的句子。”

林牧野甚是吃惊:“太子竟也知道?”

泰儿道:“侍读教我背过,如今还能背诵呢。——‘是进亦有,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

小孩子朗朗上口,声音清晰,字正腔圆,自有一股气势在内。

林牧野目不转睛地看着泰儿,眼中不禁酸涩。

赵宗冕道:“瞧瞧,又在卖弄。”

泰儿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父皇,侍读说过,这是值得传送千古的句子,要时时刻刻谨记于心,所以泰儿才时刻背诵,并非卖弄。”

赵宗冕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能耐。”

林牧野听了父子对答,顺势低下头,悄悄擦了擦眼角。

赵宗冕却又看看林翼:“朕记得,他跟泰儿差不多年纪?”

林翼害怕的低头,不敢做声。东来道:“回皇上,犬子比太子要痴长一岁。”

赵宗冕笑道:“那你可知道这范仲淹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