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是你先动心 程渊 2375 字 14天前

住在那扇高门里的人有与生俱来的骄傲,明湘雅是谢毓唯一的女儿,背负着明家的荣誉出生,她本该按谢毓的安排嫁给同样门当户对的男人,谁也不曾想,二十三岁那年明湘雅参加巡演,与当时身为编舞老师的纪嘉昀一见钟情,违背了谢毓的命令,私自结婚。

纵使纪嘉昀在艺术界享誉盛名,但谢毓始终认为,是纪嘉昀使手段拐走了她唯一的女儿,丈夫也因此气得脑溢血过世。

谢毓恨纪嘉昀,恨到骨头里。随着明晞的出生,这份恨也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谢毓永远不会承认纪嘉昀,就像她永远不会承认面前这个孩子的存在一样。

谢毓握拐的手颤抖,情绪激动,“如果不是纪嘉昀,我丈夫不会离世,我的女儿也不会离开我,是纪嘉昀让我失去了两个我最爱的人,这是你们欠明家的……”

明晞落在膝头的指尖蜷了蜷,轻声说:“可是爸爸是真心爱妈妈的……”

“住口!”谢毓被刺激到,声音忽然提高了。紧接着,眼皮上的黑影一扫而过,明晞余光看见谢毓颤抖着高高抡起的手。

下一秒,阴影落下,夹着风,侧脸顿时炸开一阵火辣的疼痛。她被打得歪过头去,半张脸都麻了,脑子里一瞬间空白晕眩,耳膜嗡嗡震响,仿佛要撕裂开。

明晞咬住下唇,没发出半点声音。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谢毓眼睛通红,话里含恨,“纪嘉昀配不上我的女儿,是他毁掉了湘雅的一生,我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湘雅好,为了长明好——但这一切都被纪嘉昀毁了。你的出生本来就是错误的,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明家愿意接纳你,是你的幸运,你应该感恩戴德。你没资格违背我的命令,如果你还把我当作外婆,你就该和你那个无能的父亲一起向明家赎罪,你难道不明白吗?”

明晞痛苦闭眼,眼睫微微细颤,哑声说:“……对不起。”

谢毓还想说什么,剧烈的情绪起伏让她心脏猛烈绞痛。她倒进椅背急促地喘气,神情痛苦。

明晞一怔,焦急上前扶她,“外婆!”

谢毓厌恶地打开她的手,气息紊乱嘶哑,呼吸困难。

司机召来护工,拿药和水给谢毓服下。一大群人簇拥在谢毓周围,司机,护工,随行保镖,家庭医生……唯独不允许她的靠近。

明晞在旁边看着所有人乱成一团,整个人都木木的,像被扯断线的木偶,失去了一切动作。她被排挤在外,没有人理会她,也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她如同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的空气。

这些年她被冠上明家的姓氏,她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她是人人称羡的明家千金,是出色的芭蕾舞团首席,是老师口中优秀乖巧的学生……她被冠上各种各样的头衔,但到头来回荡在耳边的,只有谢毓那句,你本来是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内心在挣扎,谢毓的强势却迫使她每一次必须低头认错。

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等情绪渐渐缓过来,谢毓倒靠在椅背里,衰老虚弱,仍不愿意正眼看她。

明晞无声坐在旁侧,脊背绷直而僵硬,头垂得很低,神情被掩在碎发的阴影里。

空气死寂,窒息,像紧紧扼住她脖子的一只手,把她往深渊里拽,沉到最底。

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第一次,明晞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想要逃离的欲望。

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谢毓沙哑的声音飘在耳畔,把她心里的挣扎粉碎,像牢牢套在她身上的一副枷锁,让她连挣扎都成了妄想。

“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长明的荣誉,这是你欠明家的,也是你的命。”

-

礼堂里熙熙攘攘,学生已落座。校长,年级主任在台上致辞,上方悬挂的显眼红绸,开学典礼的流程一如既往的枯燥乏味。

顾霭沉看了眼身旁的位置,空荡荡,没有女孩的身影。

刚才在操场,他看见女孩坐进车里。他想上前,对方已将车开走。

有人在背后用笔盖戳了他一下。

顾霭沉回头。

杨萱单手托着腮帮子,眼珠子朝他身旁的空位转了转,说:“诶,顾同学,想不想知道你的同桌桌去哪了?”

顾霭沉还没说话,杨萱举着两只爪子,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她被狼外婆叼走啦!”

顾霭沉皱眉。

听见这头动静,熊国栋过来训话道:“校长在台上讲话,你能不能安静点?”

杨萱满脸无辜,“老师,我这是在为同学安危着想,班长这一去就是半小时,羊入虎口,生死未卜,我怕要是再晚点,班长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什么羊入虎口生死未卜,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熊国栋拧眉,留意到明晞的空位,低头看腕表,“都这个点数了,班长人去哪了?”

杨萱拍拍顾霭沉的肩膀,安慰道:“不过顾同学,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年明晞都是这样过来的,两天一小训,三天一大训,七天被训得狗血淋头……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她挺得住。”说着,杨萱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就是那老妖婆的战斗力年年进化,明晞性格单纯,哪里是她的对手。”

顾霭沉皱眉,“你是说……”

杨萱左右看了眼,凑他耳边小小声道:“还有啊,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我听说明晞家里给她安排了联姻,对象是某个企业的小开,非嫁不可的那种。你刚刚看见的那辆小黑车,就是她家人为了把她强行绑上大红花轿子的,你要是去晚了,可能以后都再也见不……”

话音未完,前座男生已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杨萱手架在眉上,呈望远镜状望着男生离开礼堂的方向。

直接快成了一道残影,如光如风,瞬间便消失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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