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2 / 2)

入地眼 君不贱 3249 字 16天前

“这人挺低调的,虽然位高权重也不显山露水,还知道要平平凡凡啊,我还以为他要写一个多有气势的字出来。”田鸡多少有些失望。

凡字刚成,我就看见凌芷寒顿时脸色大变,连忙问:“怎么了?”

“这个字可不平凡。”凌芷寒重新打量一下写字的中年人,声音有些焦虑。“希望姑父千万不要得罪了他。”

“一个字而已,你这么忧心忡忡干嘛?”宫爵大为不解。

“这字看似简单平常,可相由心生,此人心有所想,才书凡字,这个凡字,凤头龙尾,龙凤皆为大贵神物,此人一字占尽,龙凤皆在其手,他的权利恐怕大到我们难以想象。”

“权利大就能颠倒黑白啊,什么事都得讲理才行,掌柜真做了咱们认,没做屎盆子往身上扣,这事捅破天也不答应。”田鸡性子直火气又上来。

“龙凤都是天上之物,你捅破天又能怎么样,我说了这个凡字不简单,并非仅仅是凤头龙尾,你们把凡倒过来看,看看像什么字。”凌芷寒心气平和问。

我们想了半天也没看出凡字倒过来是什么字。

凌芷寒抓住我的手,一笔一划在掌心写出一个字。

“凶?!”我大吃一惊。

“凡字颠倒像凶字,不过少了一刀,此人书凡,可见他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本事,而且颠倒黑白易如反掌。”凌芷寒意味深长看向田鸡。“少的一刀就在此人手里,是平凡安好,还是大凶难避,全操在此人手中,姑父这一次生死祸福全在这人一念之间!”

“我……我爸不就盗墓嘛,虽然是违法乱纪,可也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怎么会有大凶难避。”叶知秋一听有些慌了。

“掌柜来往的人我都认识,他怎么也不可能和位高权重的人扯上关系,而且掌柜为人处世向来有分寸懂轻重,绝对不会得罪人,怎么无缘无故牵扯上这么大麻烦?”我之前以为是对付马越成,他既然收过好处,这事就好谈,无非是多少的问题,所以还没把事看的多严重,现在听凌芷寒这么一说,也有些慌了神。

“此人书凡字,他站的位置刚好是这个房间里面的正南方,南方在五行八卦里是乾位,乾卦,是易经六十四卦的第一卦,二阳的卦辞是……”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田鸡接过凌芷寒的话,然后神情黯然看我们说。“我名字叫田器,所以我知道这个卦辞,如果是这样,掌柜这才的事麻烦了。”

“掌柜一辈子盗墓,要说有的,也就是财富,如果这人身份如同芷寒所说,贵不可言的话,他也不缺钱啊,而且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和一个盗墓的瘸子,这八竿子都打不大,掌柜怎么会招惹到他的呢?”我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反正不会是为了钱,我爸那点家当,这里的主人未必会看上眼。”声音从我们后面传来,叶知秋站在一处根雕陈设架旁,错落有致的格子中摆放着精美绝伦雅致韵人的瓷器,叶知秋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钧窑的鹅颈瓶,俗话说,家财万贯不如钧窑一片,还有汝窑的莲花翠碧盘,以及定窑的紫金凤首壶……五大名窑中的珍品比比皆是,个个都价值连城。”

我们好奇也跟着走过去,细看半天竟然全是真品,特别是那件钧窑鹅颈瓶,简直美轮美奂景随人意,入目消魂,极尽绚丽多彩之至,有鬼斧神工之妙。

自古就有钧不随葬的规矩,而且禁止民间收藏,钧窑传世极少,一件钧窑堪称稀世之宝,我跟着叶九卿这么久,都没见到过钧窑,可想这东西有多稀缺。

“既然不缺钱,难为我爸干嘛……”叶知秋的声音忽然停住,震惊激动的说。“我没看花眼吧,这……这里竟然还有青花松柏花觚中的松瓶!”

……

我手一抖,差点没打了手里的钧窑鹅颈瓶。

凌芷寒和宫爵还有田鸡几乎同时看向叶知秋,她没明白怎么回事:“你们干嘛这表情,真是青花松柏花觚中的松瓶,柏瓶收藏在故宫,松柏不能聚首一直被称为憾事,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我连忙走过去,看着叶知秋手指的花觚,小心翼翼拿在手中端详半天,这分明就是我们从陆乔墓中找到的松瓶,已经交给了花惜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身后响起脚步声,马越成跟在中年人身后走了上来,中年人从容不迫坐在沙发上,睿智的目光扫视我们一圈。

我连忙放下松瓶,毕竟现在叶九卿还在他们手里,人在屋檐下总得要低头,走到沙发前不卑不亢说。

“不知两位见我有什么指教?”

“请。”中年人伸手客气的笑了笑,示意我坐下,瞟见马越成还恭敬的站在旁边,鞍前马后沏好一壶茶送上来,我也没多想,死人墓都敢挖,还怕两个大活人,坐到对面后,中年人气定神闲给每个人都倒好茶,声音很缓和的对其他人说。“都别站着,算起来我该谢谢你们才对,也没什么招呼的,不介意坐下来喝杯茶。”

我点头,宫爵和田鸡他们都坐到我身边,马越成还是站在,好像在对面这个中年人坐着的时候,他只要站着的资格。

“对了,马厅长你们都认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杜亦,还有,你这话说错了,不是我有什么指教,听惜双说,你想见我,是该我问你才对。”中年人端起茶浅饮一口,云淡风轻淡淡一笑,看着我说。“你有什么指教?”

……

第140章 指鹿为马

花惜双说过找他帮忙找松瓶我们谁都招惹不起,看起来她并没有夸张,来这里之前,我还侥幸认为叶九卿出事仅仅是被陷害,可看到对面云淡风轻笑意斐然的杜亦,我才意识到,这的确是预谋已经的算计,叶九卿只不过是这次预谋中的一部分。

真正的被算计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

“我喜欢古器,不过青铜太沉重,玉石过于柔弱,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瓷器,不但精美而且厚重,上面纹路一笔一划出神入化,只有经得起淬炼的才是出窑精品,这和做人一样,经得起风雨和打磨的才是强者。”杜亦手一抬淡淡一笑。“各位请茶。”

我曾经如此迫切的想见指示花惜双的人,现在想想,其实即便我不去见花惜双,这场会面也早晚会来,或许从花惜双来四方当铺那刻开始,这个局已经布好,只等着我们自个往里跳。

我唯一猜对的只有一件事,去陆乔墓并非是为了那松瓶,杜亦一语双关,他是想借陆乔墓来验验我们几个的成色。

“咱们把话挑明了说,叶掌柜收到一封信,然后急匆匆赶去邱岗,然后在邱岗遇袭,在那儿死了三个人,都是不入流的盗墓贼,叶掌柜断然不会和这些人有瓜葛,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被陷害。”我直起身不卑不亢直视杜亦。“叶掌柜倘若真杀了人,证据确凿的话,想必两位也不会找我们来谈事,还望两位高抬贵手放掌柜一马。”

杜亦笑而不语,旁边的马越成心领神会拿出厚厚一摞文档放在茶几上,杜亦漫不经心翻开最上面的,看了几眼笑着放在我们面前。

十凌西晋古墓、南充春秋古墓、大邑周代墓葬群、广汉宋代古墓……

杜亦把一本本文档翻开,一字排开摆在我们眼前,这些全都是叶九卿亲自参与盗掘的古墓,年代最早能追溯到三十多年前,这些档案如同是叶九卿的生平,摆在我们面前的仅仅是其中很少一部分,不及茶几上厚厚档案的十分之一。

“叶九卿盗掘的古墓中,国家特级文物不下十件,一级文物不计其数,至于其他……这里面任何一本卷宗都足够叶九卿掉脑袋。”杜亦意味深长笑了笑,手拍了拍厚厚的档案。“你认为叶九卿还需要被陷害吗?”

我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叶九卿做的每一件事这里都记载的巨细无遗,这几十年风调雨顺原来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看得出马越成虽然帮叶九卿把事情按下去,但都给他记录的清清楚楚。

我们无话可说,即便叶九卿没杀人,摆在我们面前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让叶九卿死十次都不为多。

“你们想怎么样?”我重重叹口气,知道和杜亦的交锋占不了主动,如果真是公事公办,他们根本不需要见我们,来这里绝对不是让我们看叶九卿这些档案那么简单。

“法不容情!依法叶九卿必死无疑!”杜亦身子往前靠了靠,从烟盒中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角,依旧波澜不惊的对我淡笑,马越成连忙掏出打火机点燃送到他嘴边,杜亦并没有点,话锋一转轻描淡写说。“不过法不外乎人情,今天找各位来,先谈交情,既然帮我找到松瓶,我也算是欠你们一个人情。”

杜亦说话从马越成手里接过打火机,随便拿起一份档案,想都没想点燃,我们看着蔓延的火苗舔舐卷宗,直至变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