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夏羡宁诚实地说,“我只是觉得英俊两个字程度不够也没有辨识性。”
洛映白突发奇想:“那要你来形容我,你会怎么说?来,给你个机会夸夸我!”
夏羡宁怔了一下,然后笑了:“形容你的话,应该说……很好,让人第一眼看见就会觉得特别好看,而且爱笑,嗯,笑的很漂亮很帅气。”
他凝视着洛映白的脸,起初是在很认真地回答问题,但想着想着,自己也陷了进去:“性格也好,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招人喜欢的人。不会乱发脾气,看问题总是喜欢看见更美好的那一面,但也不会被黑暗蒙蔽……虽然你总是口头上说着怕这怕那,但我知道每次遇到真正的困难,你都从来没有退缩过,我……”
夏羡宁突然停了下来。
一直脸皮超厚的洛映白总算明白了什么叫面红耳赤,他连声道:“谢谢,谢谢,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夏羡宁笑道:“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他这种口气,洛映白一下子就舒坦了,诚恳道:“我错了。”
夏羡宁:“……”
而就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身后的吕露醒了过来。
别人睡觉是休息放松,她每次刚从睡梦中醒来都好像刚和人打了一架似的,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疼,茫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几乎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虽然是夏季,但外面的天依然黑着,她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脱口惊呼道:“三点半?现在才三点半?”
吕露已经很久都没有在四点之前醒来过了。
“是三点半没错,不好意思忘了给你盖被子。”
洛映白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询问道:“吕小姐,刚才你又做梦了吗?”
吕露茫然看了他片刻,思维才逐渐清晰了起来,想明白了自己家里会出现两个陌生男人的原因,她脸上的茫然之色褪去,又恢复了那种淡漠的神气。
吕露冲洛映白点了点头,以示多谢他的关心,然后道:“没有,那个梦变了。”
吕露想了想,说道:“这一次我上了轿子之后,还没有出发,轿子就翻了。”
洛映白跟夏羡宁交换了一个眼神,夏羡宁公事公办道:“是否可以知道您的具体出生日期,以及一年多之前意外的发生日期。”
吕露诧异地看了一眼,不记得自己跟夏羡宁说过她发生过意外,不过她现在脑子很乱,觉得也有可能是自己记错了,于是吕露点了点头,将这些信息都告诉了二人。
洛映白把这两个日期在心里掂量了一回,发现吕露会被甄全找上其实也不算冤,她自己的命格本身就很诡异。
从她的出生日期来算,此人五行属土,早年主平,安稳顺遂,二十出头的时候有一情劫,大凶兆,九死一生,很难平安度过。“春风吹破门户歌,多情总遇无情客”,如果应了情劫,就是必死无疑。如果成功度过,应该能够觅得良人,从此平安度日,虽有小波折,但也无伤大雅。
可是现在显然两种情况都不符合。
刚才夏羡宁会问那个问题,是因为看吕露的面相,知道她一年多以前发生过意外。但是据吕露的形容,那场意外并非是什么情劫,而只是她独自在野攀岩的时候不慎跌落山崖,治好之后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这简直跟她被算出来的命格好像不是一个人一样。
洛映白和夏羡宁离开吕露的家上了车,夏羡宁负责开车,洛映白心不在焉地坐上副驾驶,又把吕露的坠崖时间写到了纸上,开始推演。
夏羡宁探过身去:“抬手。”
洛映白一边算一边抬起胳膊,夏羡宁给他系上安全带,撤回身子,洛映白重新把手放了下来,眼皮都没抬,继续写。
夏羡宁喂了他一块巧克力,开始开车,过了一会,洛映白忽然道:“羡宁。”
夏羡宁“嗯”了一声,洛映白道:“你刚才跟吕露接触,你觉得……她是个活人吗?”
这句话问的实在有点恐怖,夏羡宁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他甚至还顺着洛映白的问题仔细思考了片刻,才回答说:“我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死气。”
洛映白道:“我也没感觉出来,但是你看看这个。”
他把一张纸放在两个人中间,夏羡宁将车停在路边,这才拿起纸来看了一眼,上面潦草地画着几个命宫图。
夏羡宁对洛映白的推演方式很熟悉,没用他解释,自己看了一会说道:“她发生的这场意外很微妙。”
洛映白脸上仍有点困惑的神色,道:“对啊,你看,我换了三种方式来推演,如果把这个日期按照劫难发生的日子来算,那么跟吕露的生辰八字根本就对不上。如果按照重获新生,大难不死的转折点来算,吕露目前应该有夫有子,家庭和美。最后……”
他的神色凝重起来,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如果那个日期是吕露的死亡时间,却与她的八字命格无一不衔接的严丝合缝。”
洛映白此刻说起来条理清晰,实际上他们推演命宫就如同学生们在学校做几何题一样,找对了辅助线,证明不难,但这条辅助线从什么角度来找,才是最关键的难点。就凭他能做到把一个时间从三个角度来推演,也当得起当年佛家那边法善大师一句“天资灵慧,不世奇才”的称赞。
夏羡宁想了想,缓缓道:“既然你推出来的结果是这样,不妨就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想。”
洛映白道:“你的意思是说……”
夏羡宁道:“如果吕露真的在那次意外中死了,那么刚才跟咱们说话的人是谁?没有死气,不是阴魂,咱们看了面相,也不会是冒充者,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某种异术救活了,她自己或者知道,或者不知道。现在不算是阴魂,但也不算是活人。”
夏羡宁在旁边帮着捋顺思路,洛映白的想法也清晰了很多,当即说道:“也就是说,刚才甄全说的棺材里失踪的女尸,也不无可能是吕露的尸体!这……有点恐怖啊。”
想想跟两人说了半天话的大活人,尸体很可能在另一个地方躺着,这感觉的确瘆人。夏羡宁道:“找时间去常乡村看看吧,我明天先查查甄全说的那个直播节目是什么,并将吕露的案子从结案卷宗里调出来。”
洛映白笑道:“还明天,现在已经第二天是凌晨了。八个小时之前,你敬爱的老师给我发了条短信让咱俩回去,我刚刚才看见,不小心放了他鸽子,这下又要完蛋。”
夏羡宁直接打了下方向盘,把车子掉了个头:“说这句话的意图无非是让我跟你回家,有打一起扛,有骂一起挨。”
洛映白亲了下他的脸,笑道:“我付薪的。”
洛钊头一天等人没等着,电话也没打通,只好骂了两句臭小子先睡了,第二天他没上班,溜达出来之后,见臭小子之一正在花园里做俯卧撑,洛钊于是过去,踩了夏羡宁的后背一脚。
夏羡宁意外之余手臂用力一撑,好歹顶住了,没有被踩趴下。
洛钊吹毛求疵地说:“腰弯了,欠练。”
夏羡宁从地上站起来,说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