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爷子沉默了一会,说道:“映白这回帮了咱们家很大的忙,要不是为了小致和小霓,他也不会受伤,过两天,我会亲自上门道谢。”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打算亲自帮夏羡宁去探洛钊的口风,夏羡宁敢作敢当,自己倒也不是开不了口,但话由夏老爷子说出来,显然更加有诚意和分量。
这真是一件好事情,可惜喜悦终究被复杂的心情冲淡了些许,逝者逝矣,时间却从来不会停滞不前,即使再舍不得曾经的人事,裹杂在洪流中的人们也不得不被推搡着走向未知的前方。
夏羡宁轻声道:“爷爷,谢谢您。”
第145章 出柜
玄霄真火烧过的地方, 尽化飞灰,彭旋说没有面目留下全尸, 也果然烧的尸骨无存。
洛钊知道这件事之后亲自去了一趟那片废墟,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而另一头,多年前的一桩谋杀案也终于告破。
朱琳雅因为二十多年前蓄意杀人,如今又绑架夏家的两个孩子, 被判了死刑,夏征和程光晨也以最快的速度办了离婚证。
这件事一直牵扯到多年前悬而未决的旧案, 这桩案子在当时没有引起什么水花,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真相会是以这种形式揭穿,这让所以的知情人几乎都是大吃一惊。好在因为涉及到夏家, 媒体不敢报道,传播的范围不大。
比起这件事, 夏羡宁更意外的是夏长为竟然会主动找过来, 向他表示想看看朱琳雅。
朱琳雅并不是被关在特侦处,但都是一个系统的, 有夏羡宁带着更加方便一些,叔侄两个人很顺利地见到了被人押送出来的杀人凶手。
朱琳雅看见夏长为, 也是一脸不敢置信,当场就哭了出来。
夏羡宁跟监狱的人打了声招呼,走出探视间, 让两人单独见面。
夏长为上下打量着对方, 心情也颇为复杂。
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的寂寞空虚时的情人, 后来又成为了对他毫无吸引力的妻子,虽然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但夏长为也确实没想到,这与他同床共枕过的女人竟会是一个杀人犯。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论年轻还是现在,朱琳雅都一向习惯于在夏长为的面前保持光彩照人的外形,因为她心里其实非常清楚,这是她唯一能够讨好对方的东西。
此时看到对方脸色有点不好,还一直紧盯着自己不放,朱琳雅慌忙地整了整头发,赔笑道:“是不是有点乱?”
夏长为看了看她,说道:“还好。”
其实何止是头发乱了,朱琳雅在监狱里住了这几天,穿着囚服,肤色暗黄,鬓角已经花白,脂粉不施,看上去又狼狈又邋遢,就好像转瞬之间由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变成了一个老太太。
这女人从里到外,都好像他从来没认识过似的,夏长为不大适应,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没想到当年那件事里面,居然还有你和胡伟朝的掺和。”
他看着朱琳雅道:“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当中,我的因素能够有多大的影响,反正你也快要死了,以前那些事也不必再提……我给你带了点东西,这两个月你在里面……”
夏长为本来想说“好好过吧”,转念一想这样实在没什么好的,顿两个月大牢就要枪毙了,便转口道:“你看缺了什么就跟狱警说,光晨看你的时候会带来。”
这几天朱琳雅简直都快要疯了,她才刚刚在夏家享福还不到一年,就东窗事发住进了监狱,这里阴冷潮湿,肮脏不堪,无论是粗鄙凶残的犯人还是难以下咽的饭菜,都让她发狂一样的想要出去。
她盼着有人来,却没想到会是夏长为亲自来,绝处逢生的狂喜中,她还以为自己得救了,却没想到对方说了这么几句干巴巴的话竟然就要走,好像半点没有救她的意思。
“长为!”
朱琳雅快要急疯了,尖声叫住夏长为,夏长为一转头,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夏长为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朱琳雅眼中含泪,哀求道:“长为,我好歹也跟了你一场,我骗了你是我不好,就算夏征不是你的孩子,可是光晨也是你的孩子。求求你,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
夏长为挑高了一边的眉毛,这个微表情使他脸上多了几丝嘲讽。
朱琳雅想起自己刚刚被关进监狱,就被同屋的女人一连打了好几个耳光,简直痛不欲生,一边哭一边说:“你能来看我,我就知道你还是念着旧情的。我现在名义上还是你的妻子啊长为,你不要扔下我不管,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已经知道了!以前都是因为我太爱你,太怕你怪我才会一时昏了头脑,你不要那么狠心好不好!”
她抬起头来,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夏长为,想要博得他的同情。以前的夏长为最喜欢她这副模样,而他这一次来探监,也给了朱琳雅一点信心。
但让她意外的是,自己这么一说,夏长为刚才那点怅惘怜悯的神色反倒彻底不见了。他背着手,看着朱琳雅这幅样子微微一哂。
朱琳雅忐忑地看着他。
夏长为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来看你一下,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了?”
朱琳雅怔住,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连忙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长为道:“杀人抵命,天经地义,却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罪该赎。我是有这个本事把你弄出去,可是我凭什么把你弄出去?”
朱琳雅急道:“我都是为了你,我这么多年都搭在了你身上……”
夏长为做了个手势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地说道:“打住。我夏长为爱玩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但也轮不到你利用这一点就想让我愧疚——装的一往情深的,你跟了我的时候,难道是冲着我这个人吗?”
朱琳雅道:“我……”
她为了什么,两人心知肚明,夏长为这么一问,朱琳雅还真的不好回答了。
夏长为微带冷笑:“所以说,你玩我,我玩你,不过是互相找乐子,最后你还弄到了一笔钱,怎么看,都是你更赚。现在这一副亏了老本的表情,还是想讹我怎地?”
他甩开朱琳雅:“我来看你是我的情分,你却没资格要求我做更多。归根结底,杀人绑架的都是你,难道还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不成?”
朱琳雅被他呛的没话可说,但生死大事,她犹不死心,哀求道:“我错了……”
夏长为摇了摇头:“你并不知道错了,你要是知道错了就应该明白,死刑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你应该去坦然地迎接。”
朱琳雅:“……”
这番话完全断绝了她所有的希望,夏长为起身出门,朱琳雅在他身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