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五城兵马司?十二团营?还是御马监腾骧四卫?”
“都不是……老爷,围住咱们府们的,是,是……”下人小心瞧了瞧面孔扭曲的梁储一眼,低声道:“是一群市井街巷的老泼妇,也不知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这会子她们正堵在府外指着咱们大门叉腰骂街呢……”
下人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根本不敢看自家老爷的脸色,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她们骂……骂朝中大人们尸位素餐,自私自利,没皮没脸,皇上在前方不顾生死冲锋陷阵,大人们却在京师给皇上扯后腿,君非亡国之君,臣却是亡国之臣……”
最后一句实在恶毒,堂内一名七十来岁的老大人忽然白眼一翻,捂着心脏栽倒在地。
众人脸色由红变白,梁储站在堂外呆立半晌,忽然厉声咆哮:“秦堪,你这孽畜不得好死!”
所有人的目光没来由地同时盯着一个方向,却是堂内正襟危坐没招谁没惹谁的左都御史杜宏。
感受到周围无数道不善的目光,杜宏不淡定了,捋着胡须久久不语,终于被迫仰天悲叹了一声:“家门不幸……”
安定门外,大雪仍飘洒不停。雪地里,两万京营将士浑身已被洁白的大雪覆盖,却如钉子般钉在原地纹丝不动。
皇帝仪仗和车辇仍在雪中停立。
车辇内,朱厚照和秦堪两双手凑在炭盆前烤火,朱厚照看着通红的炭火唉声叹气。
“陛下勿忧,事情很快会解决,臣保证陛下风风光光进城。”
朱厚照重重叹气:“朕很忧虑啊……”
“发生这种事呢,大家都不想的。”
“秦堪,你说朕的朝堂怎么出了这么一帮老东西?朕这些年被他们折磨得还不够么?”
“做人呢,最要紧的是开心……”
“这帮老东西活着,朕怎能开心?朕敢肯定,因为他们,朕的阳寿起码折了二十年!”
“陛下饿不饿?臣叫人煮碗面给你吃……”
朱厚照脸颊抽了抽,扭头瞪了秦堪一眼:“你这嘴里冒出来的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你说让朕风风光光入城,怎样才叫风光?”
秦堪笑道:“万众欢呼算不算风光?”
“那些文官呢?”
“有了万众欢呼,文官们自然也会跪在陛下的车辇前欢呼的。”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儿,忽然听到车辇外将领兴奋禀道:“陛下,安定门外忽然涌出了无数百姓,他们出了城门后全部安静跪在官道两旁……”
朱厚照一楞,接着惊异地看了秦堪一眼,急忙上前掀开了车辇玉帘。
触目所及,朱厚照倒吸口凉气,离他车辇数十丈外,黑压压地跪着无数衣着各异的百姓,见身穿龙袍的朱厚照走出车辇,安静跪在官道两旁的百姓们忽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恭迎吾皇大胜还京!王师万胜!吾皇威武!”
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在大雪漫天的空中久久回荡不休,朱厚照定定看着眼前向他跪拜的百姓,仿佛被惊呆了,不知过了多久,朱厚照终于回过神,第一反应便是转身扭头看着秦堪,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叹。
“你……怎么办到的?”
秦堪叹道:“为了给陛下争口气,臣殚精竭虑,绞尽脑汁,终于……”
“终于怎样?”
“终于花了五百多两银子把这事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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