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大门前,冯馥看着远去的黑色轿车,脸色并不好看,“爸到底什么意思?人家郁家登门提亲,他这样不给面子,得罪了郁家怎么办?”
邵钦文同样皱眉,说不出父亲到底为何。
司机将车开上车道,容珊回过头后,轻蔑的哼了声,“邵家那个老头什么态度?以为我们郁家还要上赶着他们不成?”
“哎,不许这么说。”郁敬铠轻斥妻子,语气算是安抚,“邵老算是前辈,他的面子连我也要给。你不要背后议论,当心惹出事端来。”
“哦。”容珊应了声,伸手挽住丈夫的手臂,“我就是生气嘛,他对你的态度也太过分了。”
闻言,郁敬铠笑了笑,轻拍妻子的手背,“没关系,只要老爷子能点头,我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个邵卿真有这么好?”
郁敬铠弯起唇,道:“精明能干,又有手段,将来有她助锦安一臂之力,我也放心把电视台交给他了!”
“偏心。”容珊撅起嘴巴,郁敬铠低头看了眼妻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好了,我也不会亏待齐光。他最近怎么样?还赖在医院不肯出来?”
容珊眼神躲闪,神情不自然的解释,“儿子伤还没好嘛。”
“你呀,总是护着他。”郁敬铠抿起唇,“你告诉齐光,让他早点准备一下,等到锦安的婚事定下来,我就安排齐光做事。”
“敬铠,”容珊心头窃喜,依偎在丈夫怀里,“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会让齐光乖乖听话。”
郁敬铠紧蹙的眉头松了松。他之前有过一次并不成功的婚姻,所以对于儿子们的婚姻选择,他都已合适为先。至于那些不切实际的感情,只会让人冲昏头脑。他曾经昏过一次头,决不能让儿子重蹈复撤。
晚上八点多,邵至公刚服过药,卧室门就被人敲响。他抬起头,“进来。”
邵卿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杯牛奶,“爷爷,您晚饭都没吃,肚子饿了吧?”
“卿卿啊,”邵至公见到是她,眼底涌起笑来,“人老了,吃的也少了。”
“您把牛奶喝了。”
她端着牛奶杯过来,邵至公接过去喝了几口。
随后,邵至公拍拍身边位置,招呼邵卿坐过来,“今晚是不是生爷爷的气了?”
“没有。”邵卿挽起碎发别到耳后,“我知道爷爷是心疼我。”
“哎!”
邵至公叹了口气,握住邵卿的手,“卿卿,爷爷真的不想看到你受委屈,你和郁锦安不合适。”
“爷爷。”邵卿一双黑亮的眼眸异常透彻,“你是真的觉得我和郁锦安不合适,还是因为乔南?”
被她突然一问,邵至公竟然愣住。
“郁锦安是郁家长子,未来郁家的继承人。他年轻有为,帅气英俊,同在这个圈子里,他算是个理想伴侣。我同样是邵家的继承人,自问各方面条件都不比他差,为什么爷爷觉得我们不合适?”
“这……”邵至公一时语塞。
“爷爷,从小到大,您就是最疼我的人。在卿卿心目中,爷爷的地位远比一切都重要。如果您今天真心觉得我不应该嫁入郁家,那我就听爷爷的话。可是如果爷爷只是为了乔南阻止,那真的很伤卿卿的心。”邵卿微微垂着脸,语气不急不缓,循序渐进,“乔南的出身家境,自幼的生活圈子我们都清楚,您觉得她和郁锦安有可能吗?郁家能接受她那样背景的儿媳妇吗?如果真的让乔南和郁锦安在一起,乔南能够幸福吗?”
邵至公心尖咯噔一下,这层厉害关系他倒是没有想过。是啊,郁家那样的豪门深宅,怎么可能容下南南?
“虽然乔南不是我的亲生妹妹,但我一直都把她当妹妹看待。只是她不肯接受我们邵家的帮助。”邵卿所言倒也非虚,邵至公无话可说。
“爷爷!”
她缓缓抬起脸,眼底隐约含着泪光,“若是爷爷真的不同意,我也不会强求,因为在我心里,爷爷始终都是最重要的。不过爷爷你要清楚,我才是你的亲孙女,爷爷不希望我后半生幸福吗?”
“卿卿……”邵至公动了动嘴,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邵卿站起身,走到柜前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床尾,“爷爷早点休息,今晚降温,多加床被子就不冷了。”
她打开门出去,邵至公挽起唇,心底的滋味复杂。他这么偏心,是不是太过分了?
卿卿说的对,无论怎样,她才是邵家的亲孙女。
“啊——”
凌晨四点钟,乔南又被噩梦惊醒。她捂着心口,好半天才能平复心跳声。
梦境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再度将她包围。即使已经过去几年,但每一次想起,她都会全身发抖,痛彻心扉!
早上五点,乔南穿件黑色羽绒服,背着包出了门。她走到公交车站,坐上第一班公交。
大概一小时后,公交车停在市郊。乔南下车后又走了十五分钟,才看到一座墓园。
清早起来的墓园中格外清冷,一个人影都没有。昨晚一夜大风,温度骤降。乔南戴着帽子围巾,一步步走上高高的台阶。
直到她走到最靠边的一块墓碑前,终于站定脚步。
当年她身上没什么钱,七拼八凑才能勉强买到一块墓碑。不过位置并不好,为此这几年来,她心中始终愧疚不已。
面前的汉白玉石碑没有刻字,也没有照片。乔南缓缓蹲下身,半跪在碑前,目光呆呆地不动。
许久以后,她才抬起手,打开墓碑下面的暗盒。暗盒中没有骨灰匣子,只有一双粉色毛绒小鞋子。
乔南小心翼翼把鞋子托在掌心里,眼底逐渐凝聚起一片水雾,“宝宝,妈妈来看你了。”
吧嗒!
一滴滚烫的热泪,随着寒风掉落。乔南咬紧唇瓣,脸颊轻轻贴向她手中的粉色婴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