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楚宫腰 风储黛 2761 字 8天前

浴血奋战的是他的臣民,桓夙自以为将一颗心磨得冷硬如铁,可今日在蔺华面前,他才发觉,他什么都不是。

篝火浮动的夜晚,月明星稀,乌鹊藏在浓密的梧桐树上歇憩,碧嫩多汁的叶覆盖下初夏的浓阴,蔺华高雅自如地席地而坐,身下软软垫了一道狐皮软毯。

曹参和十二名将士,满身血污地被绑在一旁,厮杀了一个多时辰,他们腹中早饿,嗅到那围坐在篝火边烤肉的人,他们手里引人垂涎的肉香,即使隔了这么远,蔺华也能听到他们饿肚子的声音。

他散漫地拾起了一只青色的果子,似是在问曹参:“你们大王竟一个人逃了?”

蔺华心头涌起仇恨的羞辱桓夙的快意,他在楚国为质几年,这是第一次,他逼得高高在上的楚侯望风而逃。多有趣。

曹参咬碎了一口牙,冷笑:“我们大王焉能惧你区区郑国竖子,待来日大军兵临新郑之下,上阳君且再来谈谈,今日之输赢。”

“本公子对嘴硬的人没什么兴趣。”蔺华从容优雅地挑出了果核,刀刃被他轻巧地掷于地上,他偏过头,阴柔的俊容溢出一丝淡笑,“封了他的嘴,半个月之内,若是桓夙不来营救他的心腹部将,便杀了,悬挂尧城示众。”

很好,他倒也很期待看到王兄与桓夙开战呢。

明月似朵滴露的花,湿润的潮气降下来,沾湿了孟宓的长发,她路上见到蔺华的人马正往城西搜寻,知晓十里亭已经去不得,便转而南下,这样先回楚国也是好的,至少楚国更安全,还能趁机打探桓夙的消息。

殷殷用金子雇了一个赶车的人和一辆车,但她嫌弃车太招摇,便遣退了车夫,自己独自一人上了马。孟宓没学过骑马,但奇怪在骑马上天赋异禀,除了骑行艰难,不大顺手,一路竟未从马上跌下来过。

只是却不知道怎么让马儿停下来,马蹄撒得欢,她也不敢贸然去试。

一路沿着崎岖的山脉南下,孟宓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终究这马儿是累了,自己也不想走了,停在了一条清澈的溪水边,孟宓停下来,蹲在溪水边,舀了一口溪水来喝,也许是蹲得猛了,那种熟悉的眩晕感紧跟着又袭来,她的身体摇晃了下,手心一颤,一捧溪水尽数洒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殷殷和蔺华,殷殷和公子霁,

哪对更有感觉呢?

虽然我觉得男二就是个渣,但是耐不住人家长得好啊。至于王兄大人,哎,努力吧。

☆、第55章 中毒

孟宓眼底一片迷糊, 她伸出五根手指, 月光皎白, 不说能伸手不见五指, 孟宓看到了十根手指, 眼睛的眩晕感让她跌坐在地。

很快是鼻孔,一股从不知何处升起的热直冲鼻梁骨, 狠狠地撞上了头脑,孟宓伸手一抹,沾了满手的血,她想起殷殷给她的玉瓶, 伸手往怀里一摸,才知道那小瓶子已经不见了。

来时骑马太急, 也许不留神落在路上了。

孟宓眼睛一暗, 忽然仰倒在溪边的白沙案上,刹那间失去了意识。

……

狄秋来在狱中待了一个月,硬是没有想明白大王何以突然反口,对他如此苛待, 牢狱的伙食比军营还要不如, 狄将军常饿得前胸贴后背, 不到一个月, 胡茬丛生,坐在干草上默默想着其中缘故。

十一公主端着公主的骄傲,没有来看他,倒是骆摇光, 今日竟然来了。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翡翠绿的长罗襦裙,腰间系着豆绿如水的宫绦,双衡白璧玉佩,青丝敷面,脸色微白,她看起来有些憔悴,手里边拎着一只八角的食盒,清婉的,哀愁的,沉静的,缓慢跪坐在他跟前,掀开了食盒,取里边的佳肴。

“你怎么来了?”狄秋来有些唾弃这样不修边幅的自己,不忍教她瞧见了,但自己又忍不住想多看这个女人一眼。

骆摇光深深吸气,仿佛含着满腔的委屈,泪水欲落,曼声道:“宫里头的人都知道,我入宫时还是冰清玉洁的,大王从未召我侍寝,可如今我已非处子之身……”

那个荒唐的白天,她让人刻意为他带错了路,成了鱼水之欢,狄秋来心中有愧,恨自己没能守得住心底的邪念。

“我……”

他有意遮掩,犹犹豫豫的,骆摇光瘫软下来,迷迷茫茫地道:“公子戚问我,那个人是谁,我要是说了,他便杀了那个人,替大王一雪耻辱。”

狄秋来一怔,她又转过身来,声音一提:“可我不会说的。”

“你放心。”她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勾引了你,你什么错都没有……”

“是我混账!”狄秋来握住她的手,捏了拳,骆摇光不懂他的意思,狄秋来却握着她的手猛然砸向自己的胸口,“是我混账,是我的错,我,我即刻前往公子跟前,以死谢罪……”

他说着要起身,骆摇光忙跟了起来,抓住他的手,“不行,你不能去!”

她瘦弱的脊背贴住身后木门,紧紧地扣住了门,凄凄楚楚地摇头,“我不让你去送死,你好好地活着,不然,不然……”她决绝地指着他身后那面墙,“我就撞死上去!”

“摇光!”

还不上钩。骆摇光暗中咬咬牙,真撒了手,掠过他往那面墙奔去!

“摇光——”狄秋来怔然失色,好在反应迅捷,将她的腰肢一把锁住,不由分手地按入了自己的怀里,骆摇光眼中含泪,脸颊贴了上来,感受他胸膛的一次次颠簸和起伏,他呼吸不匀,却以指天誓日的笃定掷地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便该认,我就是心悦你,就算因为这事死一百次,我也要和你做一百次!”

啊,这只笨木头在说什么?

什么做一百次……骆摇光先被撩拨得羞臊不已,脸颊着了把火似的。

“摇光,摇光……”他抱住她的腰身,把她用力地往怀里揣,灼热的男性体温烫得骆摇光腿软心软,说不出话,眸子溢出了水,他痴傻地喃喃:“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心悦你……”

“傻子。”骆摇光偷偷把眼角的晶莹擦拭去了,捧住了他的手,狄秋来看不透她的意思,骆摇光笑靥明媚地拉着他往外走,“傻子,出去了。”

“啊?”

“大王早就想打发我了,正好,我也瞧他不对眼,一拍两散得了。”骆摇光说得轻巧,狄秋来捂紧了她的樱唇。

“不许胡说。”骆摇光眨眼,眼波如水般温柔,狄秋来压低了声音咳嗽,“不要再背后编排大王,仔细祸从口出。”

“哦。”担忧的是她,直说就是了,他总是木讷得让她又羞又怒,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心里有多甜,只有自己尝得出来。

公子戚在云栖宫等候,他年岁还小,张庸逢呈书进言时,必定采用最直白的说法,划掉所有繁复的文字,改用最简单明白的,交给公子戚阅览。

他阅览了近一个时辰的文书,才见到拉扯着的两个人,骆摇光脸颊含霞,柳眉飞黛,杏眸敛波,一旁的狄秋来局促拘谨得手都不知该往何处放,公子戚清咳了一声,小小年纪却已有王家威仪,那两人才想起来眼前的小少年是楚国的储君,便连连拜了下来。

“狄秋来。”公子戚正襟危坐,端言持重,“王叔有信,托吾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