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三年四月十七日,沐英下令大军开拔,休息了一天的燕山卫被整编,再次整装,继续急行军。渡过波涛滚滚的黄河,翻越海拔2000多米的贺兰山,仅仅七个昼夜,大军穿过宁夏,进入内蒙境内。那些在史书上记载的文字,崔淼亲身体验了。那些淹没在滚滚河水、掉落万丈山崖的军士,用生命的代价让崔淼认识到史书上那些文字的厚重。
大军在距离脱火赤军营五十里的地方停下,连续的急行军透支了军士的体力,沐英下令大军休整半日,夤夜分四路突袭脱火赤军营。因为两军距离很近,未免敌军警觉,沐英下达军令,禁生火,禁离营。大军只能喝凉水,拿干粮充饥。
接连吃了几天又冷又硬的干粮,崔淼娇贵的胃开始折腾,虽然不严重,但也让崔淼心情烦躁。两军交战,刀枪无眼,这种时候最要命的就是不能集中精神。
沈清看向崔淼,说道:“随我来。”
崔淼连忙起身,跟在沈清身后,两人来到队伍的后面。
崔淼疑惑的问:“千户,您有何事吩咐?”
沈清淡淡的问道:“身体不适?”
崔淼一怔,随即答道:“回千户,标下无碍。”
沈清从身上解下一个水囊,说道:“喝点。”
“千户,标下有水。”
见沈清没有收回的打算,崔淼无奈,只好接过,打开盖就往嘴里倒,谁知一股辛辣的味道在嘴里蔓延,他不禁呛咳了起来。
崔淼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千户,这是、酒?”
行军中军营禁止饮酒,崔淼没想到沈清的水囊里居然装着酒。
沈清没有回答,反问道:“感觉如何?”
沈清这么一提醒,崔淼发现胃里暖烘烘的,感觉舒服了不少,他将水囊递给沈清,感激的说道:“多谢千户,标下好多了。”
沈清接过水囊,淡淡的说道:“日落便要分兵,记得跟紧我。”
崔淼躬身说道:“千户放心,标下定然护佑千户身旁。”
“护好自己便好,切莫逞强!”
看着沈清的背影,崔淼心中的不安慢慢扩大,他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跟在沈清身后,回到了燕山卫的营地。
太阳一落山,各卫的领军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率军而去。沈清所带领的燕山卫需绕道敌军后方,与其他三路军士成合围之势,以战鼓为号,战鼓一响立即发动攻击。所有军士轻装简从,根据敌军大营的火光作为坐标,快速绕道。未免惊动敌军,他们用棉布将马蹄裹上,小心翼翼的前行,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敌军大营后侧。所有军士尽量伏低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敌军的方向,等待发动攻击的指令。
崔淼紧紧盯着沈清,他总觉得今晚的交战会出现什么变故,无论如何他都得看紧沈清,沈清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给予他帮助最多的人,现在是他回报的时候。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崔淼紧张的心情,被担忧取代。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黑夜突然响起战鼓,围绕在四周的军士,在领军的带领下,冲向敌军大营。突来的敌袭让正在酣睡的元军毫无防备,当他们回过神慌乱的拿起兵器,明军已经杀入营内。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崔淼紧紧跟在沈清身后,身着软甲的沈清化身修罗,冲进敌军大营,一刀一条人命,活生生为身后的燕山卫撕开一个口子。
温热的血液喷溅的脸上,惨叫声不绝于耳,残肢断体满天飞,身在和平年代的崔淼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好不容易消停的胃又开始折腾起来,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守在沈清身后,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状况,与沈清配合默契,一时间倒没人敢靠近两人。
“咚咚咚”,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队元军的骑兵从大营中冲了出来,手拿□□、大刀的骑兵,在明军中横冲直撞,不少明军步兵被残杀。
看着刚刚熟悉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崔淼心如滴血,扬声说道:“陈虎,用你的长棍扫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