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以后没事别老跪我。”邵华池一蹙眉,见傅辰表情更僵硬,才放柔了声音,“我的门人很少,也没把你纯粹当个内宫太监看,知道吗?”
“奴才明白了。”
“你说说看,接下去我们该如何行动?”
“殿下可想过,让八皇子与十二皇子……短时间内回不来?”
“你是说将他们留在羌芜?”
“是的。”回不来,并不是直接杀了这两个皇子,他们是护送十五皇子去羌芜的人,要是死了必然会挑起两国战争,这无论对于国家还是百姓都是噩耗,至少这几年,晋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邵华池越想,越觉得傅辰的主意很好,他的声音有些激动,“他们与二哥是联盟,若是回来后,定会为二哥出谋划策,那样我们的谋划岂不是付之东流,这是其一;他们曾多次陷我于不义,你这也是顺手帮我报仇,这是其二;他们定然会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只是怎么才能让他们留下?”
“羌芜女子常以黑纱遮住裸露肌肤,第一个看到其面容的男子,将成为她们的夫婿,而那边女子须得在娘家与夫君待满一年才能跟随丈夫前往夫家。”傅辰在打扫藏书阁中,为了节省时间,也不挑书,尽可能阅读书籍,所知甚杂。
“竟有此事!”邵华池望着傅辰的目光,异彩涟涟,“那就好办了,此事我会想办法,只要让他们待在那儿,不但巩固了两国的关系,更是有一年时间供我们改天!傅辰,嵘宪先生果然没说错,对你当以国士之礼待之!”
傅辰垂下了视线,他只有表现出价值,才能增加自己的筹码,“这是奴才该做的。”
“这几日朝堂上必有所动。”
“老大那儿?”
“二皇子树大招风,一朝倒下,定会有人望风而动。”
“你觉得,父皇会同意吗?”痛打落水狗,哪有那么容易。
“奴才不敢断言,但奴才觉得,皇上更重视平衡。”打掉了二皇子的人,其他几家壮大,更不是皇帝想看的局面。
“呵,父皇那人,指不定已经在心疼皇后和老二了,让他们闹去,只有他们闹了才有我们的机会,”现在,他想趁热打铁,巩固自己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依你之见,父皇现在最缺什么?”
傅辰自然明白邵华池在乎的,这也是邵华池最喜欢与傅辰说话的原因,就算是谋士,大多恃才傲物,越是有才能的人,越是难以降服,但与傅辰相处却不需要想那么多,这人总是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那分寸拿捏得让人舒坦。
傅辰想了想,“奴才以为,圣上如今最缺银两。”
与羌芜的仗是打完了,但国库也空了,就是有六皇子也难以支撑如此大的亏空,而晋成帝一定会要求维持所有开支用度,这也就苦了户部的人了。
吏治腐败,贪污成风,看似强盛的晋朝,只是空壳罢了。
但这些话傅辰就是当着邵华池的面儿,也不能说。
与羌芜的战事没分出胜负,以两方惨死大片将领与士兵为代价换取了短暂的和平,又互派出质子来制约对方,但谁都知道,真要打起来,一个质子能起多大作用。
皇帝能在今天这么处置儿子老婆,本身也是由于近来前方吃紧,粮草不足,愁出来的,心情一不好,对任何事也缺乏了耐心。
“既你已心中有所定论,想必也有解决之策?”
“奴才苦思冥想,却无良策,请殿下赎罪。”
“无事,你能想到那么多,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你这年纪,还真是……得你,是我之幸也。”
“承蒙殿下不弃,奴才定当竭尽所能。”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若是不想待德妃那儿了,与我说。”邵华池话锋一转,对傅辰道。
说完后,竟然有些心动这提议。
他有些后悔,将这样一个人才,白白送去伺候德妃,德妃只是一条暗线,失去了也没大碍,当时让傅辰去不过是想顺手牵制下老三,然后看看傅辰的能力。
“奴才只盼他日殿下荣登大宝。”
邵华池正要说什么,暗处的虎贲走出来,是有人靠近了,两人停下对话。
门外有人过来,说是奉了二皇子的命令,送礼给七殿下。
傅辰代为收下,很重,将之摆在桌上。
“打开看看。”邵华池道。
打开后,盛放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傅辰一层层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只带着鞋子的腿,还流着血。
他盖上了盒子,脸色惨白地望着邵华池,渐渐闭上了眼。
是五菱,那个他只在长宁宫前见过一次的太监,被分尸了。
送来这里,是不是也说明,别的皇子那儿也有?二皇子,我从没那么庆幸,让你跌这个跟头,你这样的人,怎配成为皇帝!?
傅辰静静攥着衣袖,控制着自己的怒火。
“你怎么了,是什么东西!?”邵华池想要起来,却被伤口牵动,看着傅辰紧绷的模样有些急切。
傅辰猛地坐回位置上,望着自己的手,牢牢捂住自己的脸。
这条充满荆棘的路,是踩着尸骨上去的。
他没资格同情任何人,即使那些人因他而死。
傅辰很失礼地没有理会邵华池,他只是低着头。
直到有个人,步伐蹒跚地靠近,打开了那个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惊怒一闪而过,老二,你真当我是泥捏的,容你这般折辱?
传来傅辰的声音,“他是五菱,二皇子身边的太监,最后靠着他才扳倒了二皇子。”
邵华池一想,就明白了,老二这是在泄愤,不知道是哪个兄弟干的,估摸着每个人那儿都送了,他是被圈禁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与所有皇子为敌,也不想想,最后无论谁坐上那位置,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