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2 / 2)

重生之豁然 缘何故 4727 字 7天前

厕所?确实是厕所,站在这都能闻到味儿了,可这还有那么大的一个班级呢!里头足足五六十个学生!且不说把学生们安置在这种光线不好还有异味的恶劣环境里学习有多不负责任,只陶方正刚才那明显的隐瞒,他是想要直接抹消这个班级的存在吗?

杜康原本今天多半是为林惊蛰而来,可此时果真找到了林惊蛰,心却更沉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陶方正,回答道:“是啊。”

还真认识!

陶方正双手一哆嗦,转头看到林惊蛰那张同样波澜不惊的脸,简直恨不能上前抓住对方的肩膀来回拼命摇晃——

你他妈认识杜康这种人,以前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杜康的情绪像一口深渊,陶方正费劲巴拉也没能看出点什么信息量来。他拼命回忆,从转班到罢课,心中越发忐忑不安,他实在很担忧林惊蛰私底下会不会已经告诉了杜康这件事,或者说告诉了多少,是以什么角度评价的。

林惊蛰接收到校长似哭非笑的视线,十分莫名,因为这群人的出现,五班原本想去吃午饭的同学们也都不走了。校长和李玉蓉可不常到五班这边,这次带了这一大帮陌生人过来,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大家得团结起来,一起面对。

林惊蛰心知这大概只是什么视察活动,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扫到班里的孩子仿佛山雨欲来的警惕视线,他侧头朝邓麦吩咐:“你让大家都先去吃饭。”

邓麦犹豫了一下,但林惊蛰朝他摆了摆手,他下意识还是听从了。眼见这一场景,杜康心中划了个重点,稍一咂摸,他越发笃定地认为林惊蛰来历非凡。

找个机会得仔细查一查才好。他心中落下个日程。

林惊蛰一进食堂就喷了,妈呀。

一中的食堂是处盖在主教学楼后面的平房,打林惊蛰重生起,从未见过今天这么干净。窗户明亮,地面也不见油污,水泥地上还有未干的水渍,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紧急突击成这样。擦洗得干干净净的橱窗里,菜色足足有十多样!大盆油汪汪红嘟嘟的红烧肉、整条的煎得金黄酥脆的小黄鱼、肥硕的大鸡腿、挂着糖浆的排骨……按照以往的菜色相比较,简直是国宴标准。

食堂里的学生们都震惊得走不动路了,一中的食堂吃饭是不花钱的,因此平日里最标准的荤菜就是西红柿炒鸡蛋,并且就连这个菜也需要碰运气才能打到。为此学生们反映了无数次,学校却从来装死,只说上头的餐饮拨款就那么多,学校经费有限,只能提供这个标准,不吃拉倒。

杜康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他看到菜色,非常满意,点头赞许:“不错,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吃很好,千万不能节省,每天的材料,必须保证新鲜营养。我看,还可以再加一道骨头汤。”

陶方正急忙点头:“一定一定,我一定坚决贯彻落实。”

莫名被拉进队伍里的林惊蛰心道:呵呵。

他琢磨着杜康到底是走过场还是真心的,对一中以往的情况究竟知情不知情。

陶方正一边点头一边从头到尾注意着林惊蛰的脸色,焦虑得心梗都快发作了。他觉得这简直就是颗无法摘除的不□□,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引爆,因此引爆前的每分每秒都格外折磨。

再多的美食对他而言此时也味同嚼蜡,陶方正焦灼不安,又忍不住在心中埋怨起已经吓得躲到了接待队伍的最尾端,生怕林惊蛰注意到自己的李玉蓉来。

杜康环视食堂,看着那些小鸡仔儿一样的黑压压的脑袋,十分欣慰,心道自己这趟来得还算是圆满,母校也仍旧是他记忆中那个育人为先的母校。一中现任的这个校长虽能力上有些瑕疵,但大体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学生们的吃喝问题上就很舍得。

他这么想着,便婉拒了陶方正去食堂小包间用餐的邀请,随意找了处桌子坐下,又示意林惊蛰坐到自己的身边。

杜康没去在意陶方正焦虑的脸色,他在琢磨自己的事儿,他感觉自己还是应该问问林惊蛰,方老那边对那起古董调查案有什么具体指示。

但总不能没头没尾地开口,他措辞着便挑起话头:“算算日子,一中高三的模考应该快了吧?”

对面的陶方正赶忙回答:“上周已经考过了。”

“哦?”杜康笑着看向林惊蛰,“惊蛰同学,你发挥得如何?高三可是人生的转折点,有什么学习上的困难,一定要立刻提出来。”

陶方正有心讨好林惊蛰,当即开口夸奖:“杜书记,您有所不知,林惊蛰同学非常的用功刻苦,成绩也很优异,这次二模考试,他考了高三全年级第一,数学和化学两门课都是满分呢!”

林惊蛰停下夹菜的动作,筷头虚虚点着餐盘,支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么厉害?”杜康点头夸奖,琢磨了一下又觉得不对,“惊蛰同学,你这个成绩,为什么没有在重点班?”

这话一出,陶方正的脸色立刻僵住了,林惊蛰收回目光,夹了块肉,不咸不淡地回答:“以前待过。”

杜康楞了一下:“以前?”

“唔。”林惊蛰把炖猪蹄里的姜片扒拉开,“后来转了。”

杜康这就闹不明白了:“为什么转班?”

林惊蛰被问得一笑,侧目看了眼他:“这您得问我们陶校长啊。”

杜康一听这话,神情就严肃了起来,林惊蛰的意思,转班的事情分明不是他自愿的。

他锋利的目光当即就钉在了陶方正的脸上:“怎么回事?”

陶方正简直恨死了李玉蓉,他强笑着解释:“……主要,主要是林惊蛰同学他,当时的一模成绩有些发挥失常……”

“什么?!”杜康哪能不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他一听就火了:“这不是胡闹吗?!”

随同队伍考察的另几位成员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口:“是啊,高三正是学生最关键的时候,因为一次模拟考成绩下滑就随意转班,这实在是太把教育当儿戏了!”

“你们这么做,有没有考虑到孩子的心理?!”

“是是是。”陶方正连勉强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是我的疏忽,我已经认识到这一错误了,正准备将林惊蛰同学调回原班级……”

林惊蛰平静地打断他:“这就不用了。”

陶方正哑然,林惊蛰朝杜康解释道:“比起一班,我更喜欢五班的氛围,我现在的班主任胡玉老师也很负责任。所以转班就算了。不过比起转班……”

林惊蛰轻描淡写地扔出了一记惊天大雷:“比起转班,我觉得是不是恢复五班的英语课程更加重要?”

杜康一时竟然没听明白,他看着林惊蛰说完话后慢悠悠吃饭的动作,下意识重复:“恢复五班英语课程?”

等到下一秒,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你们五班现在没有安排英语课程?”

林惊蛰照旧波澜不惊地点头:“以前有。”

以前有!以前有!以前有!

杜康简直难以置信,二模都考完了,高三生即将迎来学习生涯中最为重要的高考,在这种关键时刻,一中校方竟然会不给学生安排英语课!?

他脸色立刻严肃得吓人,啪的一声撂下筷子,桌上的其他考察团成员也大为震惊,整张桌子只剩下林惊蛰一个人在细嚼慢咽。

杜康身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考察团成员气得手都发抖了,他指着陶方正问:“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陶方正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慌乱解释道:“您听我说,这是有原因的,五班的学生自己不愿意上课,把之前的英语老师赶走了……”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桌学生立刻坐不住了,邓麦蹭的一声站起身来,大声嚷嚷:“陶校长,你还讲不讲道理了,什么叫我们自己不愿意上课?您也要看看李老师上的是什么课吧!她除了自习和布置作业之外,教过我们任何东西吗?”

“胡说八道什么!”陶方正面色一厉,“赶紧坐下!”

“不!”杜康已经彻底吃不下东西了,他双手撑在腿上,大马金刀地一坐,“你让他说。”

邓麦瞥了眼林惊蛰,林惊蛰朝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他当即有了底气,半点不搭理陶方正的威胁的眼神,拉着同桌的几个同学一起嚷嚷起来——

“每天一进教室,就坐在讲台旁边冷嘲热讽,说我们垃圾,说我们班主任没用,说我们以后都是社会的渣滓,谁想要这种老师!”

“就是!就是!”

坐在桌尾的李玉蓉听得腿都哆嗦起来,心中恨得不行,她捏紧筷子,咬牙切齿,暗暗决定此事过后一定要狠狠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头顶却正在此时,传来了一声低沉威严的问话——

“你们以前的英语老师是谁?”

是谁?高三就只有一个英语老师,还能是谁。

众人的目光当即落在了同一个定点,杜康一见之下,气得太阳穴都胀痛了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怒极反笑,和颜悦色地询问陶方正:“陶校长,这就是你向我介绍的,重点一班的班主任?”

刘其实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闯下大祸,最后却要自己来顶雷!

杜康这会儿简直恨不能直接夺把枪过来把那个站在侧后方的罪魁祸首崩死。他的背弓得越发厉害了,一把将刘局长挂在腰间的钥匙扯下来,亲手为方老解开了手铐,同时嘘寒问暖道:“方老,我们不如换个地方?”

方老面无表情地问:“你也要请我走一趟吗?”

这是生气了!还气得不轻呐!杜康猛咽了口唾沫,强笑着回答:“方老您说笑了,我不是担心这里人太多,万一冲撞到您嘛。博物馆考察团的其他同志也都很担心您的身体,这会儿都在下榻的招待所等您呢,一直交代我务必要将您毫发无伤地请回去……”

“毫发无伤,哈哈!”方老反背过双手,闻言深沉的目光在现场缓慢地扫了一圈,出口的话像极了夸奖,却听得杜康后背都潮湿了,“这一家的户主,一名自愿向我们博物馆捐献祖传文物的,具有极高思想觉悟和奉献精神的年轻人,已经被你的得力下属‘请’回去协助调查了。我还得感谢你来得及时,否则再晚到个几分钟,我估计也要落得这么个下场!”

杜康被骂得头都不敢抬,只能不住地重复“是我管理上出现了疏忽”。

方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背着双手越过人群出去了。

与刘局长擦肩而过时,他瞥都不瞥,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透明人,而这个透明人连在他余光停留半秒的资格都没有。

现场僵持的状态终于被打破,四个保镖迅速跟上方老,并挡住了杜康想要上前搀扶的动作。被这样不客气地拒绝,杜康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儿的负面情绪,他反倒非常客气地让开了路,让这几个保镖走在了自己的前头。

胳膊一紧,他转过头,便立即看到了刘其实那张煞白的脸。

刘局长眼神发虚,他在郦云工作那么多年,也算是跟杜康这群人打过不少交道,从穿上这身衣服开始,所见的就都是杜康沉稳威严的领导姿态,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

这得有多大的来头,才能让对方谨慎客气成这样?刘局长从刚才挨打那一刻起就意识到不好,往后每过一秒,他的心就越沉一分。直至这一刻,他的心脏已经重若擂鼓,血压飙升至巅峰,却又有一种由衷的畏惧,压得他后背手脚阵阵发凉。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