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
景帝和皇后他们还沉浸在新添小皇子的喜悦之中, 忽的听到殿内一阵混乱的尖叫, 皆有些错愕。
梅月是第一个跑出来的,慌里慌张的跪到了景帝面前,“陛下, 不好了, 我家主子不好了。”
“不好了”这三个字, 让景帝的心里咯噔沉了一下。
一瞬间, 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她是不是大出血了, 就像当初萧容华和莲妃那样。前段时间她还枕在他的膝头,小声说她害怕生孩子, 还跟他拉钩, 叫他一定守诺陪在她身旁。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一定会护着她,不会让她有事的。
但现在她真的出事了, 他心里骤然慌乱起来, 头一次这般没底气。
“到底怎么回事?”景帝面色沉重的问。
“主子她, 她中毒了!”梅月带着哭腔道。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不是产后大出血,而是中毒?
性质一下子变得不同了!
萧容华一脸凝肃的追问, “怎么会中毒?到底怎么回事?”
梅月这边答道,“主子本来好好地,后来喝了小半碗安神止血汤,就吐血晕了过去, 这会子正昏迷不醒。”
听到她吐血,景帝脸色更是阴沉。
宁嫔本来站在老后的位置,这会子直接冲到景帝和皇后面前,草草行了个礼,“陛下,皇后娘娘,嫔妾进去看看盛昭仪。”
说罢,也不等他们回答,转身就冲了进去,脚步如飞。
见宁嫔冲了进去,景帝也将手中的小皇子交到了许皇后手中,“朕去看看。”
“陛下不可,你乃九五至尊,产房里血污重……”许皇后连忙劝道。
其余一干妃嫔也都急急劝阻着。
景帝的脚步一顿,片刻后,还是大步走了进去。
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许皇后怔了怔,劝阻的话卡在嗓子眼,胸口是翻滚的情绪。
陛下竟然这般重视盛昭仪,甚至为了她连产房都进了!
她垂眸,看着襁褓中睁着黝黑眼眸的孩子,舌根处是满满的苦涩与酸楚。
德妃看出许皇后的失落,上前轻轻安慰道,“皇后娘娘,陛下这是关心则乱。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这般大胆,竟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毒害盛昭仪!”
淑妃也适时上前,语气温和道,“娘娘,孩子给我抱着吧,您也进去看看。陛下正在气头上,难保不迁怒他人,还得你在旁劝劝。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身为中宫皇后,怕是有的忙了。”
看着左右这两位相交多年的妃子,皇后心头稍暖,将襁褓递给淑妃,“淑妃,在盛昭仪醒来之前,四皇子就先由你照看着。”
顿了顿,她又肃正脸色,吩咐着身旁的白露,“传本宫旨意,彻查月华宫上下,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只要是今日到了这月华宫的,一律给我搜一遍!”
白露立马应下,转身就下去安排了。
看着身后那些小声嘀咕的妃嫔们,皇后面容平静又庄严,“为了查清楚这件事,可能要委屈一下诸位姐妹了,还望诸位姐妹谅解。”
那群叽叽喳喳的立刻鸦雀无声,德妃先站出来做表率,“臣妾惟皇后令是从。”
德妃都这样说了,那些位份低于她的妃嫔,自然更不敢有意见,纷纷附和道,“臣妾等惟皇后令是从。”
殿外开始严密的搜查,殿内的气氛也是无比凝重。
浓浓的血气和苦涩的药味混杂成一股古怪的味道,很是令人不适。
红木雕花床榻上,盛南晴惨白着一张小脸躺着,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唇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就连气息都变得极其微弱。
景帝站在床侧,看着虞奉御替她扎针催毒,那冰凉纤细的针扎入她娇嫩的肌肤,一根又一根。
他看着都替她疼。
宽大袖口中的手不禁渐渐握紧,周身的气场也一点点降低。
扎针后,又喂了一碗催吐的汤药,但床上的盛南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虞奉御的眉头紧紧皱起,嘴里呢喃着,“这不应该……”
许皇后也走了进来,见盛南晴那面无血色的憔悴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来。转头看到景帝铁青的脸色和虞奉御沉思的模样,不由得轻声问,“虞奉御,盛昭仪这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虞奉御指着案几上那一堆碗的碎片,恭敬答道,“暖玉给盛昭仪端来的这碗汤药,是臣亲自熬的安神止血汤,从抓药到熬药,臣一直亲自守着,绝不可能出错。错就错在这盛药的容器上,臣在碎片上发现一股断子草的气味。”
“断子草?”景帝蹙眉。
“是,断子草其实算不上什么危害性命的剧毒。正如这草药的名称一般,断子断子,女子服用之后能起避孕作用。用法也简单,将断子草晒干磨粉,每次行房后冲服一碗,便可避孕。但这断子草药性极寒,用多了会损害女子身体,导致终身不孕。所以民间用这断子草避孕的,多是秦楼楚馆的姑娘……”
“既然毒性不大,盛昭仪怎么会吐血?而且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许皇后不解道。
虞奉御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盛南晴,说道,“臣推测这药碗和汤匙在断子草的药汁中浸泡过,且这断子草汁水的浓度很高。盛昭仪刚生产完,身子本就极其虚弱,如今被这极寒的断子草一刺激,才会晕厥过去。至于为何吐血……恕臣才疏学浅……”
景帝浓眉都皱成了个川字,声音沉沉道,“刚生产过的女子喝了这高浓度的断子草,会有何影响?”
虞奉御抿了抿唇,沉重道,“身子重损,日后再无法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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