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声音啼笑皆非:“怎梳得这般狠,你与头发有甚仇?”
他说着,却在我旁边坐下、
“我来。”他说着,从我手中接过梳子。
我从镜子里看着他,有些发怔。
只见公子轻轻将一把头发握在手中,从发尾开始,一段一段地梳开。那力道十分柔和,发丝时而牵扯,并不疼,只有丝丝的麻痒。
痒到了心底。
我看着镜子,只见里面的女子端端坐着,大约是铜镜有些日子没有磨光的原因,镜面带着一层氤氲之色,只能看清女子面上顾盼的双眸和淡淡的红晕。而她身旁挨着的男子,身形挺拔而颀长,衣衫松垮,侧脸俊美而风流,却甚是认真……
喉咙忽而干干的,我想起一些小书里流传的诗。
什么一夜春帐暖,什么郎君懒画眉……
似乎发觉了我的注视,公子抬眼过来,目光在镜中正正相遇。
心莫名地跳将起来,仿佛我是个惠风那样每日只敢在心里对他想入非非的女子,突然有一天,得了机会坐到了他的旁边。
“在想何事?”公子笑了笑,问道。
声音低低,仿佛指尖触在了我的耳垂。
我也笑了笑。
“元初,”我轻声道,“我困了。”
“就好了。”他将我最后的一把头发梳匀,放开。
他起身,我却不动。
“你……你抱我过去。”我望着他,话才出口,却紧张得有些结巴。
我暗自地深吸着气,让自己看上去从容镇定。
公子看着我,双眸映着烛光,微微闪动。片刻,那唇边漾起笑意,他俯身过来。
他的臂力很足,我被打横抱起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根羽毛,轻盈地腾空转了半圈。
我搂着他的脖子,笑起来,心满意足。
他将我在榻上放下,我却仍不放手,将他拉着一道坐下来,迫不及待地吻上去。
沐浴后的气息,甚为清新。我觉得我从未想现在这样热烈大胆过,凭着一股冲动,吻着他的嘴唇,他的面颊,而后,往下移到他的喉结上。
公子呼吸急促,低低地唤着我:“霓生……”
我只觉这声音犹如天籁,仿佛受到鼓舞,继续往下。
但还没有到他的锁骨,他的手扳着我的肩头,将我分开。
“霓生……”公子的声音带着几分迷离,低沉得诱人。他转过头去,似深吸了一口气,少顷,重新转过来看着我,目光仍灼热,“你再乱动,我便只好睡书房去。”
我:“……”
此人当真死犟。
事到如今,乃关系重大,不能再拖,须得好好掰扯。
于是,我放开手,索性坐了起来。
“元初,”我也深吸口气,看着他,“我有话与你说。”
第190章 夜谈(下)
他注视着我。
“你喜欢我么?”我问。
公子目光闪闪,立即道:“喜欢。”
“喜欢我何处?”
“全都喜欢。”
我不满:“何谓全?”
他眉头动了动, 似在考虑用词, 道:“从头到足, 由内而外。”
我觉得日后须得鼓励公子写情诗, 他奉承我的功力和他咏志抒怀的功力, 显然就像桓瓖和沈冲在学问上的区别。
不过这不重要。
我拉过他的手, 将语气放软:“如此,那与我在一起,你喜欢么?”
“自是喜欢。”
“那么我与你亲吻拥抱,你也喜欢么?”
公子的面上似乎终于绷不住, 血色重又涨起。
“喜欢。”他目光深邃, “霓生, 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以为,你没那么喜欢我。”
公子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