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1 / 2)

檀郎 海青拿天鹅 2231 字 5天前

冯旦面色释然, 忙道:“自是如此。姊姊你连那日食都可知晓, 还有何事不晓。府中昨日都传开了, 说你是神仙再世。”

我笑笑, 却叹口气。

“虽然如此, 可太上道君护的是我,旁人可就不一定了。”我说,“你与我相熟,我便不瞒你。我这命数通了天机, 乃如顺风满帆之舟, 可乘风破浪, 亦可抛人性命。”

冯旦愕然:“怎讲?”

我说:“以此为喻,我便是那舟。舟上带挈之人,若有一丝异心, 不但富贵全无,还会遭天机反噬,落得身首两处。”

冯旦愣了愣, 目光有一丝摇摆。

“反之呢?”他问。

“反之, ”我说, “则可尽然得那顺风顺水之利,逢凶化吉,富贵发达,拜相封侯,荫子封妻。”

冯旦目光一亮,即刻笑道:“原来如此!小弟日后便做姊姊那舟上之人,将来吃粥吃肉,全赖姊姊提携!”

我亦笑,道:“客气了,好说好说。”

还未到下雪之时,但天气已经变得寒冷。

秋冬干燥,从上谷郡到雒阳的道路并无泥泞难行之处,一行人走得甚为顺畅。

不过谢浚随行虽是我的主意,但目的不过是为了办事方便,对于他,我先前的看法并未消弭。路上,就算是对坐用膳,我也不大搭理他,就算闲坐无事,我也只跟冯旦或者别的随从聊天。

谢浚显然对此甚是了然,虽见了我仍神色平和,但并无多余废话。

我虽然不再隐姓埋名,但此去雒阳,我不打算引人注目,忽而仍须得乔装改扮。将要到雒阳的时候,我穿起男装贴起胡子,并告诉谢浚,在人前称我阿生便是。

冯旦看着我,啧啧称奇。

谢浚亦满是惊诧之色。

“这三年来,你就是这般躲过了追查?”他问。

我不以为然:“天下这般大,有心藏匿,换个名姓便是了,何须这般大动静。”

谢浚淡笑,没有追问,却道:“霓生,你让我来雒阳,究竟是为何?”

我看看他,道:“秦王不曾与你说?自是让你来斡旋王府之事。”

“雒阳王府中的府吏皆干练,只要殿下一纸任命,他们皆可听命于你。”谢浚道,“为低调之计,你全然可孤身前来。可你仍执意要我跟随,为何?”

我愣了愣。

这谢浚看着是个唯命是从的人,原想秦王看中他乃是在于老实,不想也有这等透彻心思。

不过这事我迟早要跟他谈,他既然说起,倒可先说明白。

“长史所言不假。”我笑了笑,道,“确有一件事,非长史不可。”

“哦?”谢浚问,“何事?”

我说:“乃请长史劝说一人。”

“何人。”

“皇太孙的母亲,前太子妃谢氏。”我看着谢浚惊讶的脸,道,“长史与她是亲戚,可名正言顺与她见面并取信于她的,也只有长史。”

“谢妃?”谢浚皱起眉,问,“你要我劝她何事?”

“请她带着皇太孙,随我等离开雒阳。”

“皇太孙如今已被东平王立为皇帝,太子妃也成了皇太后。”谢浚道,“他们如何肯走?”

我说:“此事不过是个闹剧,谁人不知今上是东平王傀儡。他与谢太后当年皆经历过生死大难之人,自也知晓此理。二人如今虽顶着至尊之名,可性命皆捏在东平王掌中,缺的不过是能将他二人救出去的人罢了。”

谢浚沉吟片刻,看着我:“救他二人出来之后,又如何?”

我说:“此事我会做得声势大些,教东平王掩盖不住。今上从宫中消失,定然教天下震动,无论东平王如何处置,也摆脱不得弑君之嫌。只要有人以弑君之罪起兵反东平王,将其斩杀,到时天下便陷入了群龙无首之境,诸侯必乱。而秦王到时挺身而出,亦师出有名。”

谢浚道:“为何不是让殿下直接以弑君之罪讨伐东平王,入主雒阳?”

我说:“夺位登基并非殿下唯一所愿,就算他入主雒阳,天下诸侯兵马仍在,他得到的仍是一个隐患重重的天下,只怕反受其累。”

谢浚似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想教这些诸侯自相残杀,自行消耗?”

我说:“殿下虽有十余万兵马,但要对抗所有诸侯乃远远不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省事获利最大的办法,便是做那渔翁。”

谢浚不置可否,少顷,道:“东平王乃众宗室之首,弑君之罪不曾落定,只怕未必有人敢起头反他。”

“东平王当权之后,眼红他的人多得是。”我说,“赵王便是其一。”

谢浚眉间一动:“赵王?”

我说:“首先,赵国富庶,光明面上就有两万王国兵马,私下养的部曲之数,少则五千,多则上万。赵国到雒阳路途平坦易行,攻打不难。其次,东平王用事以来,赵王归附颇为殷勤,如今已是太常。长史莫忘了,当初东平王之所以得宗室拥护,已是因他当上太常,掌管了宗室事务。”

谢浚道:“赵王真有异心?”

我说:“赵王一向有异心,只不过为人谨慎。前番荀氏乱政之时,赵王曾有意与梁王一道归附庞氏,但见时局未明,中途退了出去。故而庞氏得势之后,重用梁王,将赵王晾在了一边。而后,梁王讨伐庞氏,亦曾求助于赵王,赵王仍不敢冒险,未予回应。”

谢浚道:“赵王既如此怕事,你又如何笃定他会起兵?”

我说:“赵王先前之所以怕事,乃因为孤立无援,说到底,不过是不信任梁王罢了。可大长公主与秦王则不一样。得大长公主支持,可安抚朝臣,得秦王支持,可威压诸侯。如今之势,诸侯争雄在即,他定然按捺不住。”

“这不过是你凭空猜测。”谢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