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宴虽避险不监考,但科举关乎国之大事,半点马虎不得,更出不得纰漏,仍旧半点不敢懈怠。
他亲自送了黄大人出门,黄大人还同他笑道:“要我说,你实在是太过谨慎了,你并不知那试题,又何须避开了去。”
何平宴笑笑:“到底还是谨慎些好。”
他向来谨慎惯了,走一步便是落子无悔,思虑周全,科举之事,不出事皆大欢喜,出事便牵连甚光,他没法子不在意。
黄大人也是随口一说,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多劝,抬手便同他告辞。
府试临近,平城往来的读书人增了不少,各家客栈、茶坊也处处是学子们聚集在一块儿谈天说地。
何越也被人约了出来吃茶,都是书院里的师兄们,平日里对他也很是照顾,坐在一块儿谈书论道的也很是让人受益匪浅。外边时辰已经不早了,何越只略坐了坐便起身要告辞。
“师弟你可真是,每回都只带几刻钟便走,你家只几位兄弟,又没甚别的,整日惦记着家去做何?”一位师兄笑他。
何越的风度随了何平宴,内敛清隽,又多了一份少年人的风度翩翩,按理世家富户甚至官员家里都容易出纨绔子弟,何家乡野出身,何平宴不过才将将而立之年便坐上了知府这个正四品位置,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们,想等着他们露出错处来,想嘲笑他们一朝得志便露出小人姿态了。
但没有,不止何家这几位公子个个都是模样出挑,识文段字的,便是何家的亲眷们也没有闹出过笑话来。
时日一久,何家是彻底摆脱了出身,彻底融入到这平城大户人家中。
何越抿抿嘴儿:“家中母亲兄弟还等着我用饭呢。”
这是他哪怕出门也必然不会改变的一点。
男子汉大丈夫,挂念家中温情实属正常,若是家中漠然如冰,自是让人不能流连,这是他父亲教他的。
“罢罢罢,让他回去吧。”
何越还小,他们也不敢久留甚至去带他去那等烟花之地听曲儿说笑,知府夫人的威风可不是说说的。
米仙仙当年甫一到城里便留了个铁娘子的称呼,别看模样娇娇弱弱的,但端看何府连一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便知晓她的手段,眼里也是必然容不下有沙子的。
他们敢带坏了何越,铁娘子就敢登门。
何越轻笑一声儿,撩了撩衣摆,走出了门儿,下楼时,正见几个读书人拥着一个人往上走,错落间,中间为首的男子还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你们都说那知府家的大公子学问好,可是有我在,他就是第一也只能屈居第二!”
何越顿下脚步看过去。
知府家的大公子,他可是正主。
那男子也看了过来:“看甚看!瞧你这年纪,本公子读四书五经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启蒙吧。”
何越面儿上带着笑,没有丝毫动怒:“你不认得我?”
“我凭甚要认得你?”
……
快晌午了,三夫人也准备告辞了。
米仙仙送她出门,她还问了声儿:“你不爱出门子,恐怕是不知道,近日府城多了好些童生,听说还有从京城赶回来参加府试的,”她努了努嘴儿:“其中最有名儿的就是冯家那位公子,文采倒是有两分文采,就是做事太不着调了。”
米仙仙:“怎么不着调了?”
三夫人小声说:“据说他考中了童生那日就带了个姑娘到家里,当着冯家人的面儿说要娶她,气得冯家夫人当场就病倒了。”
“这些书生向来喜欢跟这些情情爱爱混在一起,你可得把你家小子可看好了,他这回过了童生可就是秀才公了。”
米仙仙摆摆手,“得了吧,越儿才多大。”
三夫人想了想也是,便出门家去了。
何越底子好,这回府试何平宴都说他必定会过,几个兄弟也不担心,但还是亲自把人送去了考场,二饼正儿八经的板着小脸跟他说:“大哥你进去吧,好好考,不要分心,哪怕考不好我们也不会怪你的,下一回,就该我们下场了。”
三饼:“哥哥说得对。”
何越无奈。
听听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二饼是他长辈呢。
他以大哥的身份严肃郑重的告诉他:“何楠,不许学娘说话。”
米仙仙并不介意:“没事,咱们家里有小管家公,让他管。”
二饼连小脸都没变,依旧那副板着小脸的模样:“大哥,你听到了吗?”
何越只觉得手上提着的篮子在被人往下扯,他低头一看,四饼正掀开她的小篮子,一件一件的给他查验,等他查验好了,这才拍了拍小手,还顺便捞了块儿何越的馒头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大哥快进去吧。”
这就完了???
何越再好的风度也深深的抽了口气。
四周,来送行的长辈们个个殷切期盼,千叮咛万嘱咐的,只有他们家。
他一把拍了还想吃他馒头片的四饼。
米仙仙杏眼微眯,在小儿头上轻轻拍了拍:“不像话。”她朝大儿挥挥手:“进去吧,别担心,你还小呢,慢慢来知道吗?”
何越心里的无奈顿时被清风细雨给抚平,他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娘。”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