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练心中慌乱,一刻也等不得,很快就到了新安王府。
王韶明所在的内院他进不去,他就站在垂花门外等着。新安王府的下人请他到暖阁坐着等他都不要。小丫鬟怕怠慢了这位新晋的太孙殿下,捧着茶碗和装了瓜果的几个盘子垂首立在一旁。
萧练是真的好看,浓密的剑眉直飞入鬓,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原本是有些刻薄的长相,却偏偏被萧练一身的少年气将原本的疏离、冷漠与刻薄的气质中和成了独属于少年的飞扬气质。
小丫鬟抬眼看了眼萧练,脸腾地就红了。
这一声少年气的太孙殿下,一双如墨般沉的眸子里,偏偏翻涌着一些炙热的情绪。小丫鬟年纪小,没见过这样的眼神,可就是看一眼就觉得心脏“咚咚咚”直跳。
小丫鬟听到垂花门里由远而近传来轻轻走路的声响。面前这位跟岩石一样站了许久,茶也不喝,果子也不吃的太孙殿下,终于动了动。他紧抿的唇角也终于缓和了下来。
何婧英走出垂花门见萧练站在这里,有些意外:“你怎么在此?你来看王姑娘么?她情绪稳定了,只是还是见不得男人,练季尚都进不去。”
萧练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来看王姑娘的。”
何婧英奇怪地看了眼萧练:“那你怎么来了?”
那个问题萧练几欲脱口而出,几番挣扎,还是强行忍住了。他嘴角微微勾了勾:“想你了,就来看看。”
何婧英早已习惯了萧练这个人不正经的样子,好笑道:“现在看到了。”
何婧英一笑,眼睛便会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黑白分明的眼眸上长长的眼睫会随着笑声微微颤一颤。
只是一个寻常的笑意而已,却似缱绻的情意从萧练心头抚过,轻而易举就荡平了心头的怒火。
萧练叹道:“我来接你回家。”
何婧英笑道:“好。”
坐上马车,何婧英懒懒地支着额,眼眸半垂着。照顾了王韶明半日,她实在是有些累了。不过看着王韶明有些好转,自己一直愧疚的心,才稍微明朗了一些。
何婧英问萧练道:“你这么早回来,是有别的什么事么?”
萧练笑道:“就不能是真的来看你么?”
何婧英好笑道:“不是日日都看到吗?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萧练给了何婧英一个宽慰的笑容:“在大理寺和大孟说起王姑娘的事,忽然有些后怕。”他想说幸好不是你。但又觉得这一句话何婧英未必愿意听。
何婧英冷冷一笑:“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一开始就砍了拦马车的那几个杂碎。”
如果在山匪一事上,杨珉之真是为了灭口,那么他在这件事情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萧练不知道。但这件事原本的目标是何婧英。想到此处,萧练心中越来越不安。
萧练试探性地问道:“我听大孟说,那洞里的山匪一个活口都没留。”
一丝不好的感觉从何婧英心头划过:“是……杨珉之下的手?”
萧练点了点头。
萧练能想到的事情,何婧英当然也能想到,当即血凉了一半。难道萧昭业要害她?这个疑问刚冒出个头,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不可能的。安全没有道理。”何婧英心里想着这句话,顺口就说了出来。
萧练垂下眼帘顿了许久,才问出一个问题:“如果,我说如果,萧法身回不来了怎么办?”
他其实想问,如果他不愿意将萧法身换回来,可不可以?
何婧英还被山匪灭口的事情击得有些发懵。萧练提出这个问题时,仿佛在一瞬间又把她拉回那个噩梦般的幻境,被逼着回答:“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那个问题当初她没能回答,现在也回答不了萧练的问题。何况萧法身已经在身边了,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也许有一天他会突然消失,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至于他打算多久说出实情,她有什么资格去问呢?更遑论去决定他的去留?
何婧英支着额角,浮起一个自嘲的微笑:“大不了就让一切回到原点。”
萧练瞳孔骤然收缩:“回到原点是什么意思?”
那针刺的感觉又回到萧练的心间。这一次更加密集。回到原点还能有什么意思?大不了将命再赔给萧昭业。在幻境中,何婧英不就做的这个选择么?
萧练怒极:“你……”
你为什么这么蠢?
你是不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你是被洗脑了么?
一肚子的气话,但萧练还是在何婧英抬起眼眸的一瞬间生生咽了下去,换成了一个温柔点的说法:“你被封建思想毒害太深了。”
何婧英挑起眉毛看着萧练:“封建是什么?”
萧练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世界上女人不比男人低一等。不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生活,你懂吗?”
何婧英无奈地摇摇头:“萧练,我欠他的。”
萧练怒道:“你欠他什么了?”
何婧英叹口气道:“上辈子,这辈子都欠他。”
萧练真是火气都没了,嘲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何婧英微微蹙眉扫了他一眼:“因为他当时的聘礼是一道赦免三叔的圣旨和一朵能救人性命的千年灵芝。”
何婧英叹道:“萧练,我欠他的,得还。”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吻
那是七年前,何婧英才刚刚守孝满三年。
她的父亲何戢为打下大齐江山立过汗马功劳,且又在开国之后,识趣的没有去做一个权臣。这让何家赢得了无限荣光。
何戢在世时,大家顾及着他与皇上的情谊,极近阿谀奉承。何戢虽然不做权臣,但这些奉承与巴结还是把何戢捧上了一个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