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龙驹不住地磕头,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看着他成亲,看着他登上帝位,现在却用剑尖指着他。徐龙驹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何婧英劝道:“皇上,徐龙驹罪不至死!就算是死罪也应当大理寺来判!”
萧昭业又抬头看了萧鸾一眼,眼神惶惶无措,但萧鸾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下一刻,何婧英只见萧昭业微微闭了闭眼,剑从徐龙驹的胸膛捅入,背脊穿出。
徐龙驹倒在一片血泊中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最终瞪着眼睛咽了气。
萧鸾哈哈大笑,那声音响彻昭纯殿。他转身大踏步的走出昭纯殿,一个小太监赶紧跑了过来,为萧鸾撑了伞送他出宫。
何婧英认出那个小太监是之前在昭纯殿当值的太监。
何婧英怒从心起,一刻也不想在昭纯殿停留。这殿中的每一个人都让她厌恶。
何婧英刚转身,衣袖竟然被萧昭业拉住了,他嚅嗫道:“阿英。”
何婧英冷冷地转过身:“皇上还需要臣妾做什么?”
萧昭业似被何婧英冰冷的言语刺道:“阿英,不过是个太监。”
何婧英冷笑道:“养只狗都该有感情了,何况是跟了皇上这么久的人?!”
徐佩蓉从角落里走出来,瞪着何婧英说道:“皇后娘娘,你怎么能这么跟皇上说话,不过……”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徐佩蓉脸上。何婧英冷冷地看着徐佩蓉:“你给本宫住嘴!”
徐佩蓉捂着脸,一脸委屈地看着萧昭业,却发现萧昭业根本无动于衷。萧昭业看着何婧英,心中竟似受了极大的委屈:“阿英,今日徐龙驹不死,死的可能就是朕!你看没看见刚才西昌侯的神情!他……”
何婧英好笑道:“皇上可知道自作自受的滋味了?”
“你!”萧昭业有些恼怒:“那你要朕如何?先皇给朕留的是什么烂摊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国库竟然离了王氏就要见底了!边境也是,打不完的仗!朕登基之后就没一天太平日子!“
先皇的用意他丝毫没有理解,反而还要将自己窝囊、昏庸全都怪罪到先皇头上。
何婧英已经无力与萧昭业争辩,她失望至极地看着萧昭业:“臣妾求皇上做个好皇上,皇上能做到吗?”
萧昭业被何婧英的目光看得心中发毛,他看着何婧英哀求道:“阿英,朕把最好的都给你了,你……”
何婧英淡淡地笑道:“是你毁了我。”
“你是朕的皇后!”
“是!”何婧英直视着萧昭业:“臣妾是您的皇后,是一国之母,今日是,明日依然是。但臣妾错了,臣妾没有做好一个皇后。”
何婧英淡淡地扫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歌姬们:“今日死的不应当只有徐龙驹一个。”
何婧英默默地转身,不听身后传来的尖叫。“是臣妾错了。”
早该动手的。
早该对萧昭业动手的。
现在自己却只能居于下风,是自己太过软弱心慈。
第二百五十九章 鹤顶红
何婧英手里捏着何胤给她的一份地契。这是萧练之前让何胤在危难时刻给她的。东海之滨的地契,一个不会被人骚扰的世外桃源。
但这世上,她真的能逃吗?东海之滨又真的能护她周全么?
她将手轻轻搭在自己隆起的肚腹上。她怀有龙裔,能躲到哪去?
萧鸾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
萧鸾的大军几乎是与萧元达的捷报一同到来的。
自萧子良逼宫之后,皇城是第二次被围。就像一个宿命,你无论如何躲也躲不了,躲不掉昏君误国,躲不掉被当作妖妃祭旗的命运。
仅仅是一个月而已。一个月前徐龙驹血溅昭纯殿,现在就轮到了皇上。
岁莲惶急地跑了进来:“娘娘,宫里都乱了套了,听外面的人说,京城各处都走了水,大军要攻破城门了!”
何婧英抬头看着岁莲:“曹侍卫去云龙门前,已经跟本宫说过了。”
岁莲左右为难地看着何婧英:“娘娘,快走吧,现在走可能还来得及。”
何婧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暮色沉沉,将天际都染了一抹血色。何婧英平淡道:“岁莲,去为本宫备一桌酒菜。”
岁莲苦求道:“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干什么还要备酒菜啊?娘娘赶紧走吧。”
何婧英不容置疑地看着岁莲。岁莲抿了抿唇说道:“那请娘娘等一等。”
不一会儿岁莲就走了来,都是小厨房里现成的菜肴,好几道都冷了,但都是今天早上备下的,看着颜色还是青翠可人。
岁莲摆盘的时候都有些毛毛躁躁的,酒壶里的酒都洒出了来了一些。“铛”地一声脆响,岁莲袖中掉出一支步摇,是何婧英不常用的那支。
岁莲顿时背脊都僵直了。
何婧英抬眼淡淡地看了一眼:“拿着吧赏你了。”
岁莲有些僵硬地将那支步摇捡了起来:“娘娘……”
何婧英不耐烦道:“你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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