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面色一正,说道:“大帅曾说过,他名下之将,除了我营州之人外,原宣武将牛存节、刘寻、谢彦章、刘志远……包括将军等等一干众将中,若大帅出了意外,或是我等营州将返回关外营州,他人皆可被朝廷所容,唯独将军不可。”
“至于原因,将军自是清楚,虽将军无奈,情势使然,但将军毕竟所做之事难容于天下,所以大帅言,他名下各将中,唯有将军不同于他人,既然将军为大帅名下之将,只要不在大帅手下违了军规律令,大帅自会护住将军身家性命,护住将军一家老小。”
李存信一阵沉默,叹息道:“大帅……信不敢言其他,只要大帅在一日,信不敢有叛意!”
疤脸要的就是这句话语,轻笑道:“大帅不期望将军如何,但有了这句话语,想来大帅也是欣慰吧,也不枉大帅一片爱护将军之心。”
“至于将军心下担忧,兄弟看来是多虑的。”
疤脸突然问道:“将军如何看待今天下局势?”
李存信一愣,他有些不解疤脸怎么突然问起这句话语来,疑惑看向疤脸,希望能观察出一点端倪,可惜,疤脸面色不变,只是向他笑了笑。
李存信微微摇了摇头,甩去脑中杂念,皱眉认真思索起来,疤脸也不催促,端起有些冰凉茶水小饮几口,等待他的回答。
李存信唯恐说了让李大帅不满意答案,他知道眼前之人是何人,也知今天自己的话语也必然会传入大帅耳中,深知此时尤为关键,知道所有人都在打十数万军卒的主意,他不知道这句是眼前之人随意问出的话语,还是大帅问他的话语,沉思良久才抬头看向疤脸,面色也显得极为郑重。
“营州有十数万强卒,太原亦有数万,河北道纵然被一人所得,若两相夹击,河北道将再无藩镇之事。”
“数日前,兄弟亦是得知了大帅谋划吐蕃、党项之事,不言其他,只看大帅手笔,就知三五年后,无论是凤翔李茂贞,或是吐蕃、党项,他们在三五年后,消耗若厮的他们将不堪一击,关中,乃至代北、陇右必然归入朝廷名下!”
“朱温残暴且猜忌之心颇重,他就算与山东三镇、徐泗交好,也只是面和而心忌,短时间内或可抵挡一二,日久必为大帅所夺,至于江南之地……南兵素弱,或可因大江之险安稳数年,但大帅以牛将军、刘将军入蜀,以两位将军之能,以朝廷大义,川蜀也终必为大帅所占,川蜀得,自上而下,若再遣一军由江淮之地而攻,江南亦难自处数年。”
李存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声音有些颤抖道:“不出十年……不出十年,整个天下再无藩镇之事,整个天下也必为大帅所占!”
李存信之前并未细想过这些事情,今日深思后,才发觉,只要给李大帅十年,整个天下也会被李大帅尽占了,心下既紧张又兴奋。
疤脸听着他的话语,也不由点头说道:“将军所言甚是,只需十年,大帅必将还天下安宁祥和,只是将军的‘尽占’之语还是有些不妥,大帅心思可不是在这个天下,功成名就之时,也是大帅返回营州之日。”
李存信忙点头。
“那是那是,大帅又怎会觊觎天下,是哥哥说错了话语,是哥哥的错……哥哥失言了。”
李存信心下有些不信,但也很难去揣测李大帅心思,这就是个不能以常理揣测之人。
疤脸不由一笑,说道:“将军不必如此,大帅也不会因些许不当话语怪罪了他人。”
“不过……将军身为我军大将,将军都有了这般心思,他人又是如何之想?”
“呵呵……”
疤脸轻轻一笑,指了指门外,笑道:“大帅最是重情重义,晋王妃在大帅眼里如同阿母,王妃病重,晋王却在王妃病危之时纳娶侧妃,王妃病逝,晋王更是不顾数十年夫妻情义,竟然不为王妃守灵三日,此等无情之事……若大帅不知还罢了,眼见了,又岂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