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渐荣想了想,说道:“北衙接连遭受河北军卒洗劫,军中仅是受伤之卒就有了百十人,军中怨气深重,西门公公就算想压下军中不满也不可能,最多五日,北衙必然会与河北军一战,除非……除非北衙臣服于李飞虎!”
李晔嘴角露出不屑,冷声道:“李飞虎还不是李悍虎,想要西门君遂臣服想也别想,就算北衙想臣服,朕也不会答应!”
李渐荣点头道:“李飞虎离开了沧州,手中无钱粮,虽朝廷也无钱粮,但南北衙却因那人之策,两衙却有足以支撑一年粮资。”
“西门公公知道,一旦臣服了李飞虎,手中之粮也定然归于李飞虎,没了粮食,北衙也将就此消亡,所以西门公公是不可能轻易臣服李飞虎的。”
“只是臣妾有些不明,李飞虎不去招惹军心散涣的南衙,是因夔王世子,因陛下,故而才会抢夺北衙之粮,可就算李飞虎夺了整个北衙军资,那些粮食也不可能供养得了数万河北军,就算加上南衙之粮,也还无法供养南北衙、河北之卒十数万兵马,最终洛阳也还是动荡不已,陛下又为何轻易答应了李飞虎入京啊?”
李渐荣尽管一直留在李晔身边,但这是他与李滋密谈后的决定,心中压抑着这个疑惑已经很久了,她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他会答应了李存孝前来戍守,按照她的想法,将李存孝、罗弘信、王镕、朱温四人困在汴州之地相互厮杀要远比放入洛阳更好,尽管李晔明面上说着让李存孝替他挡住晋军、宣武军,但她还是不信,明面上话语虽看似有些道理,可这弊端也太多了,要知道,整个天下,如李思钰这样异类之人可没几个,一个能反叛义父李克用之人,就会如此轻易甘心替朝廷卖命?
至少李渐荣是不信李晔明面话语的,她在他身边很久了,对他的脾性很有些了解,就是因为了解,她才疑惑他为何这么做。
李晔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深深叹息一声,说道:“李悍虎……尽管朕不想承认,但他……”
“罢了罢了……”
李晔摇头叹息,说道:“李悍虎每次夺了一地后,都会尽快想着法子稳定一地,先是同、华两州的十税一,后有河中、陕虢、洛阳、河右十税一,最后就是太原府,不但皆行十税一,更是将军卒从官府中剥离了出来,各州县军卒都是自种自食,甚至还以卒为民耕种,若无……若无……”
李晔轻轻摇头,无奈道:“若无李悍虎前来洛阳,无需多久,只需两年,朝廷供养数十万军卒是没问题的,只是现在却只能供养南北衙自身,毕竟南北衙是自己供养自己的。”
“同州、华州、河中、陕虢最早被李悍虎夺得,所种之夏粮大多已经收获,但各州县依然还有不少秋粮尚未收获,在李悍虎离去后,洛阳地中秋粮大多已经是南北衙之物,长安关中之地成了独孤家私人之财,剩余者就是河东道了。”
李渐荣听到这里,心下陡然一惊,这才明白他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人也不由惊呼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啊!”
“河东道……河东道绝不可让河北军进入啊!”
李渐荣惊呼,人却整个跪伏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