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芳亮略显迷惑的注视下,赵无忌下达了全军休整一日的命令,接到命令的士卒们匆匆忙忙地开始安营扎寨,搭设营帐,搭建栅栏,在营寨外面布置拒马铁蒺藜等防御设施,没多久,一座庞大的军营便在葫芦峪入口附近搭建完成。
葫芦峪入口处,正在装模作样地指挥士卒搭建防御工事的孔有德无意中向明军方向瞥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目瞪狗呆,这,这,赵无忌是想干什么?自己这点疏漏百出的防御工事,明明黑旗军一个全力突击就可以攻破,他们却没有主动攻击自己,而是选择了原地扎营!
孔有德在这里部署工事,也不过才一天的时间,所谓的工事,也不过就是士卒们上山砍了一些树干,又抬了一些巨石,堆上泥土营造成掩体工事,毕竟时间仓促,目的也不过是诱使敌军来攻,担当诱饵,没必要花费太多精力,建造太过结实的防御工事。
胡乱建造了一堆防御工事后,孔有德就带着士卒守在这里,等待明军来攻,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待到明军终于来到,看到己方如此简陋不堪的防御后,赵无忌并没有急于强攻,却开始在远处安营扎寨,做出一副打算在此长期对垒的样子。
难道,赵无忌此番前来,真的只是为了应付明皇崇祯的差事,并没有与己方决战的打算?孔有德想来想去,只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
到了下午,早已悄悄返回,埋伏在葫芦峪里的岳托迟迟也没有见到明军的踪影,便派遣人员来此询问,孔有德当下便把此处情况如实相告。
半个时辰后,岳托与阿济格二人双双来到孔有德处,三人望着远处戒备森严的明军营寨,人人都是满心疑惑,想不明白赵无忌此举的用意。
岳托摸着下巴想了半晌,扭头看向阿济格,“英亲王,莫非赵无忌已经知道我等去而复返,正在葫芦峪里埋伏,不敢前进,所以他才会在外面驻扎下来,打算与我军长期对峙?”
阿济格连连摇头,断然否认了岳托的猜测,“绝无可能,前日我亲率手下精骑,将明军的探子赶到百里之外,赵无忌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我等去而复返之事?”
“以末将对伪明皇帝崇祯的了解,或许是明皇勒令赵无忌追击我军,寻机决战,但赵无忌知道自己实力不逮,所以只是装模作样地离开淄川来到这里,见到我方大军便结寨紧守不敢出击,他此番前来只为演一场戏,糊弄明皇而已?”孔有德有些不确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济格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觉得这倒也符合崇祯一贯的作风和做法,“恭顺王此言有一定道理,这就可以解释赵无忌为什么会放弃淄川城前来追击我军,而后又为什么在此地驻军不前,不敢出击的现象,或许就是这个样子。”
岳托阴沉着脸,远远望着明军的营寨,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便看着两人,徐徐说道:“本王想来,赵无忌一向诡计多端,此举或是故意麻痹我军,乃是外松内紧,待到我军对他放松警惕之时,今晚他就会趁着夜色偷袭我军营寨,达到不伤一兵一卒的奇袭目的。”
孔有德猛然一拍大腿,赞了声好,“成亲王慧眼如炬,一眼便看破了赵无忌的奸谋,当真令属下汗颜不已,既然如此,那我军正好可以将计就计……”
岳托点了点头,“不错,赵无忌一向阴险狡猾,好用奇谋,今夜明军夜袭的可能性很大,若是明军当真趁机夜袭,恭顺王便按预定计划,稍稍抵抗便可装作不敌,撤向葫芦峪深处,本王则与英亲王在里面设下天罗地网,坐等明军自投罗网。”
孔有德当即应诺。
阿济格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还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于是便看着岳托说道:“成亲王,若是赵无忌今夜不来,而是当真如恭顺王所猜测,只是故意在此与我军对峙,应付明皇差事,这事情却有些麻烦,黑旗军火器犀利,强攻之下,只怕我军损失也会不小。”
岳托想了想,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大汗前几日派人送来了五百名汉人女子过来,他若是迟迟不来,最晚后日,本王便会把这些汉人女子送到此地,”
阴冷的目光投向孔有德,“恭顺王,你知道到时该怎么做吧?”
孔有德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属下明白,属下明白,请成亲王放心。”
岳托冷哼一声,再度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明军营寨,他的脸色扭曲,目光疯狂嗜血。
黑夜慢慢降临,夜色笼罩大地,黑暗中,孔有德睁大眼睛,带着手下的汉军,小心翼翼地在防御工事后面远望着明军的动向,在孔有德眼里,黑暗中的明军营寨,仿佛一只潜伏在暗中的洪荒巨兽一般,时刻等待着择人而噬,此地无处不充斥着危险。
孔有德睁大眼睛,时刻不敢放松,他是真不敢放松,身为诱饵,一个不小心之下,便会被敌军整个吞下肚,由诱饵变成食物,赵无忌手下士卒之勇猛善战,他是深刻领教过的,就拿前几日来说,几百骑兵便敢闯进清军大营,四处冲杀以寡击众,此等胆略和战力,着实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