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徐孚远轻轻走进了余懋学的书房,余懋学一面看着手中的书,一面随口问道:“夏先生走了?”
徐孚远嗯了一声。
“夏先生说的没错,赵无忌并无反心,本官今日三番两侧试探于他,他却毫不动心,只可笑当今皇上,却对他疑神疑鬼,猜忌有加,明明手下有此能臣,却不能用,否则大明局势安能糜烂至此。”余懋学淡淡说道。
“啊?他没有答应大人?那大人岂不是白白谋划了一场?”徐孚远有些着急地说道。
“也不算一无所获,赵无忌的来意是想在广西一地,推广售卖他们钦州的商品,本官已经答应下来,会对他大力协助,也算是结下一段善缘,此事只宜徐徐图之,却是着急不得。”
“当今皇上,性情急切,待人苛刻却又刚愎自用,属下犯错,则惩戒手段极其狠毒,如今眼看局势日益糜烂,已难以挽回,大人欲要自保,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等下一步,又该如何去做?”徐孚远低声问道。
余懋学冷笑了一声,道:“徐时那个蠢货,以为皇上猜忌赵无忌,为了避嫌,竟然不敢和赵无忌见面,将来若是广西出事,无论他见没见过赵无忌,皇上都不会轻饶于他,此人碌碌之辈,貌似精明,其实愚蠢,并不足为虑;
黄道周食古不化,满口仁义道德,世事却是一窍不通,此人当一教书先生尚算合格,让他担任统率兵事的都指挥使,只怕早晚会被他酿出大祸,用人如此糊涂,朝政焉能不糜烂?”
余懋学将目光投向徐孚远,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而今广西的局势,仿佛是一团乱麻,不知会向何处发展,如此种种,本官也参悟不透,我等暂且静观其变,相机行事就好。”
赵无忌带人匆匆回到寺庙后,却发现徐怡,苏泰二女早就在佟报国等人的护送下,前去逛街游玩去了,感叹了一番女人的天性之后,他一个人觉得寂寞无聊,正好了空和尚前来相请,于是他便在了空和尚的陪伴下,在寺庙各处游历了个遍。
了空和声口才不错,学识也渊博,对寺庙中的各个所在和事物,皆都是了若指掌,一路妙语如珠,口若悬河,让赵无忌感觉真真受益匪浅。
赵无忌随后又回禅房看了会佛经,这才看到夏允彝返了回来。
“大人和余大人今日谈得如何?”夏允彝问道。
“本官和余大人一见如故,谈得很投机,余大人答应会对钦州商品在广西的销售,予以支持,夏先生,本官看你和徐孚远聊得也很投机嘛。”
夏允彝仰天哈哈一笑,道:“不瞒大人,闇公在江南之时,与我,陈子龙,顾炎武等人就已是知交好友,他不是外人,今日属下他乡遇故知,高兴之余,难免就和他多聊了一会。”
赵无忌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允彝,“哦,原来是故交,说起来,算下日子,陈子龙也该快到钦州了。”
“大人说的是,懋中是快到了,那接下来,大人打算如何做?”
“夏先生,你明日在县里寻一热闹繁华之场所,再邀请那些本地有实力的豪商缙绅前来,向他们展示一下钦州工坊即将生产出来的玻璃,香水,肥皂,布匹等物,寻求一些庆记,和记在本地的合作者,我等在此再待上三四日,若是徐大人的‘病情’迟迟不好,那我们便回去钦州。”
次日上午,在临桂县最为高档的酒楼百花楼三楼之内,夏允彝遍邀桂林府中的豪商缙绅,向他们展示了各种各样即将由钦州工坊制造出来的商品,无数的精美玻璃制品,以及晶莹剔透的平板玻璃,飘散着各种各样迷人香气的香水瓶,更有那售价仅为市面布匹售价八成的钦州棉布,众多琳琅满目的商品,深深地吸引住了这些桂林府的缙绅们。
出乎意料地,这个小小的聚会,广西按察使余懋学居然也出席其中,他的出现,在这些缙绅中顿时便引起了一阵轰动,眼看余懋学出席,原本不想参加的赵无忌也只得出场作陪。
于是,这一场小小的钦州商品推介会,却因钦州伯,按察使两位大人的出席,而意义变得不一般了起来,有两位大人物在场背书,众人对于钦州商品的兴趣和信任,却又是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