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挤过来的四个人,这人顿时眼前便是一亮,急忙站了起来,“哎呀,王老弟!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快坐,快坐,一起坐下喝两杯!”
被称作王老弟的人笑了笑,不客气地上前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其余三人也是依次落座,那个带毡帽的人有意无意般,正好坐在了背对酒店大门的方向,他随手摘下帽子,放在桌上。
此时若是赵无忌在场,他一定会惊讶地发现,出没于这等低档消费场所的这位戴毡帽的客人,正是从漳州而来的大豪商,郑彬。
姓王的汉子转过身去,大声吆喝着,把小二招呼了过来,他看起来也是这里的常客,他先是随意地叫了五六个菜,然后方才说道:“小二,再上五坛你店里的好酒,要最好的,五钱银子一坛的那种,千万别拿那种掺了水的劣酒来充数!否则惹得大爷发火,拆了你这家小店!”
王姓汉子话音未落,手中便有动作,将一块散碎银子银子扔到了小二手中,“拿去,不用找了,多出来的,算赏你的!”
小二得了银子,忙不迭地脸露谄笑,点头哈腰而去,心中十分欢喜,庆幸自己遇上了豪爽客人。
姓王的汉子名叫王坤,而那个原本坐在此处的消瘦汉子,他的本名早已无人知晓,码头的人皆都称呼他为李三。
李三这人,在这钦州码头,或者说,起码在这富贵酒楼,也算是个人物。
他自称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结交天下豪杰,第二便是这杯中酒。
他在码头上,也做一些搬运工作,但他与其他人不同,只要挣够了喝酒的钱,哪怕只有五文钱,他也会立即停止手头工作,来到富贵酒楼,要上一壶酒,在这里自饮自乐,在这里慢慢地消磨时间。
有时手头钱多时,他便会招呼一些熟悉的酒友过来同饮,推杯换盏中,谈天说地,无所不谈,他酒量很好,往往能从中午,喝到第二天的清晨。
有时钱少时,又没有熟人请他喝酒,他就靠这五文钱的一大壶酒和一小碟花生米,也能喝上很久。
一年下来,每日十二个时辰,去掉睡觉的时间,倒是能有七八个时辰,李三是在富贵酒楼度过的。
不过一般来讲,李三总能碰上有人请他喝酒。
因为李三好酒,又好交朋友,加上他终日都在富贵酒楼泡着,时间长了,他慢慢地成了酒楼里消息最灵通的人。
酒客之间的交流和谈资,慢慢地都成了他最可靠的消息来源,所以也经常有人主动请他喝酒,想从他嘴里打听到一些想要知道的消息。
而李三只要有酒喝就高兴,看到王坤一下子就要了五坛好酒,他的眼睛顿时便是一亮,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热烈了起来。
王坤逐一向李三介绍了其余三人,介绍到郑彬时,他的声音有些含混,“这位是郑爷。”
李三满面含笑地与众人一一见了礼,此时恰好小二将两坛好酒送了过来,李三当即起身,拍开其中一坛酒的泥封,陶醉地闻了闻酒坛中溢出的香气,满意地对王坤点了点头,“不错,确是他家最好的丹泉酒,此酒绵柔香甜,入口柔顺,端的是好酒!”
李三手持酒坛,逐一给其余四人杯中倒满美酒,随即给自己也满上,这才举着酒杯道:“几位,除了王老弟是旧识外,其余三位兄弟与我李三都是初次见面,虽然如此,李三与几位却颇有一见如故之感,所谓相逢便是有缘,又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来,李三敬四位兄弟一杯!”
其余四人便也皆都站起身来,举着酒杯跟李三碰了杯,几人一饮而尽。
李三极其健谈,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话语中显得他的阅历极广,见识丰富,内容亦是非常有趣,不过小半个时辰下来,两坛美酒便被众人喝下了肚,此时这几人皆都有了几分酒意,彼此勾肩搭背,掏心掏肺,俨然已成了无话不谈的亲密朋友。
“王老弟,我记得你做的是丝绸生意?”李三睁着惺忪的醉眼问道,王坤听了,点了点头。
“最近印度那边对丝绸的需求很旺盛,王老弟若是肯乘船跑一趟印度的话,定会获利不菲,若是王老弟不欲远行,将丝绸运来此地发卖也可,很多葡萄牙的商人如今正在疯狂地求购丝绸。”李三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