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摸着头上被射穿的帽子,脸上神情一时非常的尴尬,赵无忌哈哈笑了两声,道:“本官刚才也是有些莽撞,赔礼之事,却是不必。”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众人更是无心饮酒,片刻之后,赵无忌当即便站起身来,向郑芝龙辞行,郑芝龙见状,便也不再强留,亲自将赵无忌等人送出府外,双方一阵依依惜别。
临行之时,赵无忌硬是把郑成功给留在了安平镇,他给出的理由是郑成功在钦州已经待了很长时间,想让郑成功多和家人聚聚。
赵无忌真正的用意,自然便是由于洪承畴的提前进军,此番北上增援的难度已经大大增加,原本预料的是强强联手,合力对抗满清,很有可能会演变为赵无忌独立支撑大局。
这种凶险的局势下,赵无忌不想让年纪轻轻,并且刚拜自己为师没多久的郑成功参加。
郑芝龙自然晓得赵无忌心意,于是便也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一个时辰后,停泊在码头上的明军舰队再度启程出发,在金色的夕阳照耀下,镇海舰高大的舰首犹如利刃般地劈开水面,白色的浪花在战舰两侧不断翻滚,破碎。
赵无忌站在船头甲板上,海风轻轻吹在他的身上,站在他后方的阿南喇嘛凝视着前面的大海,皱眉低声说道:“大人今日走得未免有些太匆忙了,属下感觉郑将军似是有些不悦;
大人先是射穿施琅的帽子,而后又匆匆离开酒席,难保郑将军会以为,大人有些不给他面子;
洪承畴乃是我朝名帅,八大总兵能征惯战,又坐拥精兵十五万,此战胜面颇大,以属下观之,大人实无必要如此匆忙赶路,而郑将军,似是也有此种想法,也因此,只怕他对大人也有些误会。”
赵无忌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却没有说话。
如今大明朝野上下,上到崇祯皇帝和陈新甲,下到普通百姓,挑夫贩卒,人人都对此战极为乐观,大多都认为此战大明必胜。
自己这么着急忙慌地赶往辽东,郑芝龙嘴上不说,只怕心里却以为自己是着急去辽东抢军功和名声去的吧。
可是只有穿越而来的自己清楚,此战若无意外,明军必败,而且还是惨败,自己如此心急如焚地赶路,正是为了抢在明军溃败之前,赶到战场,一举逆转战局。
但是这话,赵无忌却不能和别人说,也没法和别人说。
却不知远在辽东的那场战事,如今进展如何。
几千里之外的锦州,接到多尔衮的禀报后,皇太极不顾病情,当机立断,率领四万大军,昼夜赶路,急行五百里,终于在两日后率军赶到了锦州城外。
望着远处连绵不绝,宛若一条长长的巨龙般的明军营寨,皇太极的脸色异常严峻。
多铎垂头丧气地站在皇太极身边不远处,他首战失利,折损两员大将和五千多士卒,此举令皇太极极为恼怒,甫一到达,便当着众多亲王贝勒的面,把多铎一顿呵斥,骂得多铎几乎抬不起头来。
皇太极的恼怒是有道理的,初战之时,若非阿济格率军死战,以及多尔衮突出奇兵,以虚兵之计唬住了吴三桂,只怕清兵防线早已被明军攻破。
一旦给明军冲破防线,跟城中的祖大寿接应上,原本便拿城高壕深没办法的皇太极,便可以彻底死了攻破锦州的这条心了。
而依靠锦州这座坚城,明军则是进可攻,退可守,将极大掌握此战的主动权,是以听到清兵初战失利的消息后,皇太极方才拖着患病的身子,急忙率军赶到战场,御驾亲征。
阿济格恭谨地低着头,在一旁将首战当日的战况,原原本本地给皇太极说了一遍,当听到吴三桂骁勇绝伦,率领关宁铁骑连斩两将,最终将多铎率领的清军击溃的时候,皇太极身后的满清众将们,脸上皆都露出了忌惮之色。
“如此良将,可惜不能为朕所用,却落到了崇祯那个昏庸皇帝手中,着实可惜。”皇太极叹了一口气。
一股殷红的鼻血突然从皇太极的鼻子上流了下来,一旁的御医见状,急忙快步上前,轻轻用手中的干净丝绸,将皇太极脸上鼻血擦干。
皇太极患的这个病,时常使他感觉头疼头晕,同时也好流鼻血,所以此次出征时,皇太极的身边,带着三十多个御医前来。
初战失利,使得场中的气氛有些压抑低沉,范文程见状,急忙轻摇羽毛扇,上前一步,含笑说道:“大汗勿忧,明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在臣看来,不过土鸡瓦狗一般,轻易可破。”
皇太极听了,顿时便是眼前一亮,“哦?军师可有何良策?速速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