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张兄弟,何以突然出言不逊,侮辱我等众人?”刘双的语气依旧温和,却是绵里藏针。
你说我们都是垃圾,那你倒是说个不垃圾的对策说来,让我们大家听听啊,知府,同知大人都在此处,以他们的见识,自然能轻松看出,到底谁才是垃圾。
三甲进士坐在椅子上,甚至都没站起来,也是紧随刘双之后,冷哼一声,“对这种大言不惭之人,刘兄何必与其多费唇舌?早早将其乱棍打出,方是正理。”
刚刚反应过来的李泰文不满地轻咳一声,满面寒霜地望向赵无忌,道:“张公子还是速速说出你的高见罢。”
他心中也已打定主意,一旦赵无忌开口后,若还是胡说八道后,他便立即吩咐手下,将此人乱棍打出李府,以免好好的一场择婿比试,被这个疯子给搅合了,传出去让李府沦为笑柄。
赵无忌先是对着李泰文微微弯腰抱拳示意,这才直起腰来,目光在众多士子脸上一一掠过,眼中依旧带着一副淡淡的嘲讽之色。
“刚才在下听了你等九人,就如何发展月港的长篇大论,越听下去,在下便越觉得可笑至极。”赵无忌说道。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哗然,正在有愤愤不平者打算出言反驳之时,赵无忌却已快速地继续说了下去。
“但在下看来,月港完全没有发展的必要,将重心逐渐转向他处,放弃此地,才是月港众多商家最好的应对之策。”赵无忌再度语出惊人。
众多士子们纷纷涨红了脸,已经有几人开始按捺不住,准备站起来呵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出乎意料地,李泰文此刻的脸色却重新归于平静,抢在众人开口之前,李泰文再度沉稳问道:“张公子何出此言?”
赵无忌不慌不忙地看了李泰文一眼,道:“在下乃是第一次前来月港,初来乍到之时,在下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很多海船的前面,都有数艘小艇,以绳索相连,被这些小艇拖曳而行,不知李会长能否为在下解惑?”
李泰文听了,心中突然一动,脸上的轻视和愤怒之情顿时便消失一空,他想了想,却也出乎众人意料地,很平静地为赵无忌做出了解释。
“那些海船都是来自外地乃至番邦,船体大,吃水深,无法在港口内正常行驶,所以不得不以小艇拖曳。”
“在下虽然是初次来到月港,但在下冒昧放胆猜测,敢问李会长,这些年来,需要拖曳的海船是不是越来越多?月港港口内,以拖曳海船为生的小艇,是不是也是越来越多?”赵无忌继续问道。
李泰文怔了一怔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一般,身子剧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来人,把这个胡说八道的疯子,给本将赶出去。”施琅猛地一拍桌子,愤然站起,怒视赵无忌,双眼中似是有怒火喷出。
几名长相凶悍的李府家丁愤怒地向着赵无忌走了过去。
“且慢!”千钧一发的时刻,李泰文再度出口,喝止住了自己手下的家丁。
“施将军且先坐下,”李泰文扭头看向施琅,“且容此人把话说完。”
施琅愤愤不平地坐了下去,这是李府,今日是李泰文择婿,他作为一个外人,也只能尊重李泰文的意愿。
“你继续说。”李泰文随即看向赵无忌,他的眼光中,竟像是带上了几分期待之意,“张公子所言不错,这月港的牵引船,这些年来,相比以往确实是越来越多了。”
赵无忌对着李泰文再度弯腰作揖,道:“李会长高见,在下以为,牵引船越来越多,说明了两点。”
“一是随着造船技术的发展,同样的航程,船舶越大,越能抵抗风浪,也能运送更多的货物,带来更多的利润,是以这些年来,前来月港的海船也变得越来越大。”
“其二,便是月港自身的问题,”赵无忌环顾众人,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冷意,“这几年月港的水深,应是越来越浅,是以大型海船进入港口,也是越来越困难,是以才会催生了牵引船的蓬勃发展。”
抢在施琅拍案而起,准备怒斥赵无忌胡说八道之前,李泰文唰的一声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地看向赵无忌。
“张公子慧眼如炬,确实如此!”
此言一出,满座俱惊!
“老夫确实曾专门派人测量过港口各处的水深,这些年来,此地的水深确实是越来越浅,却不知公子何以知之?”李泰文问道。
赵无忌呵呵一笑,倒背双手,身上露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棍气质。
“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诸葛孔明未出茅庐,便已知天下三分,在下虽然不才,但推测出此事,却依旧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