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2)

“我推演了四十年,观察了四十年,在宫里起起伏伏,我从雍王出生就一直观察着他,试探他的天性,一遍遍的完善这个计划,现在这一天就要到了。”岚姑轻飘飘的一句话,凝练了她的一辈子,她的信念,在岁月的一遍遍洗礼中越发坚定。

“需要我做什么?”江林问道。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存在,是最后计划的核心。”岚姑看着江林虽然没笑,但是眼睛里透露着格外的欣喜和期许,甚至连她的沧桑感都冲淡了很多。

“知道结果倒推过程,比知道过程猜结果容易多了,尽管你的出现改变了一些细节,但是我们迄今为止都没改变历史的大动向,不过真正的改变就要正式开始了!计划已经启动。”

“希望你们能成功,不过不能,我随时杀他。”江林估算了一下自己空间里的**,她如果暗杀,狙击不成,还另有办法。

江林忽然想到,自己的能力应该提前和岚姑打好招呼,以方便接下来的行动,于是道:“你附耳过来,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在听到完江林的话之后,岚姑的表情在震惊和喜悦中变化,她的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认真又欣喜的道:“好!我知道了!”

之后的几天,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长安城内一切如常,没有什么新消息,江林对外说是闭关,又藏起来了,她也才抽空往现代跑过几趟,做最后的准备。

那消息炸开的时候,是一个午后,公主像是以往一样在这个时候进宫,在女皇午觉醒来之后,陪在她身边说几句话,不过江林得到了岚姑先一步的提醒,这次公主入宫和以往一样,但是又和以往不一样。

她带了证据,要揭发雍王残害手足的事,这次的证据,都是岚姑和公主精心整理的,绝对有足够的说服力,江林没有去参加,但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是凶险程度。

岚姑究竟能顺利预判女皇的想法么?江林不知道,尽管岚姑跟随女皇很久了,但是这件事是真正的事关重大,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其中女皇的态度最为重要。

江林想到这儿就也不再多想,安心等消息而已,那天之后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出,江林就知道公主和岚姑的谋划,算是成了。

此事影响极大,又事关皇家,一点消息都没有才是女皇的手笔,至于具体的雍王怎么样了?女皇有没有传他当面对质?这些看似关键的事,实际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皇究竟会怎么做?

因为她的做法才是她心中所想。

三日之后又等了三日,随着女皇的一道旨意下来,长安城在经过长时间的安静之后,迎来了一个真正的大消息,女皇下旨赐婚,太宁公主将要嫁给女皇的侄子。

不少人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是一桩皇室的婚礼罢了,可是江林却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胜负已定了。

雍王府。

诺大一个宅子里显得安静异常,雍王府一个亭子建立在池水中央,此时亭子上悬挂的竹帘都已经放下来。

如果要聊些什么事,这里也确实是个好地方,在水上的亭子,前后距离岸边很远,这下面又是活水,在亭中的人能听到流水潺潺之声,隔着这么远又有水声,岸上的人却听不清亭中的人说什么。

此时亭中的漆木镂空雕花圆案上放着瓜果点心和沏好的茶水,雍王坐在圆案上首的位置喝着茶,他的表情不见喜怒,非常的平静,可是他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就没这么平静了。

雍王对面坐着的是两位宗亲,年纪长的那一位穿着茄色的蟒袍,已经花白了胡子,他是先帝的叔辈——敬亲王,他那一届夺嫡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并没有顺利的参加上夺嫡,但是这也让他顺利的活了下来。

敬亲王又是个长命的,如今是宗亲中,他是身体还硬朗的那些人里年纪最大的了,有辈分在那,大家也都颇为尊重他,虽然还有一位礼亲王是敬亲王的兄长,不过这位礼亲王现在话都说不清了。

另外还有一位年轻些的,那是瑞王,瑞王从小就是先帝党,是先帝的亲弟弟,本来也是个亲王,不过因为女皇登基的时候他横加阻拦,触怒了女皇,所以降了一级算是以儆效尤。

此时这两位王爷的脸色是一个比一个不好,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还是老成些的敬亲王先开的口:“雍王殿下,您残害手足的事……”

“残害手足是真的。”雍王笑了笑:“能成事业主还要多谢两位皇叔帮忙来着。”

雍王说这话的口气十足的像极了在论功行赏似的,却听得敬亲王心惊胆战,他明白这小子是在告诉他当初的事,他也别想独善其身。

“是是是,只是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说您残害手足,而如今陛下又给公主赐婚……”敬亲王犹豫道。

“所以说弹劾我的人就是公主。”宸王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一样,就这举重若轻的态度和语言,却听得两位王爷心惊肉跳。

“是她?何以见得?”瑞王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

“你们看母皇这个赐婚的安排得利的是谁啊?”雍王徐徐善诱。

“是……公主。”瑞王不确定的说道。

“对,就是她。赐婚那不过就是一个媒介,是女皇自愿将自己的母家和她绑在一起,可见这是她立了大功了,可还有什么无声无息的功劳能比拿出我残害兄弟的证据更大的?”雍王笑道。

“这……”二人又是互相看了一眼,但这回相顾无言,但是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慌乱,他们为了能从女皇那里抢回宗室流失的权利,可都支持了雍王。

“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我就是这么干了,太宁若真有心这事已久,那是瞒不住她的。”雍王道,他却丝毫不乱,依旧理智的抽丝剥茧。

“那这事儿究竟影响到殿下多少?”瑞王焦急地问道。

“影响我的可太多了。”雍王低头一笑,将手中的杯子顺着竹帘的空隙扔到亭外的池水中:“我的一切计划都让她打乱了!我想少了,我当初应该连她一起杀了,如今看来她可像极了母皇。”

杯子落入水中溅起水花,随后沉没不见,雍王冷笑一声:“她隐藏的很好啊,我们彼此都骗过了彼此,她现在手中筹码太重了,而我又被母皇厌弃了。”

敬亲王深吸可一口气,格外认真的问道:“殿下,可曾还有转圜的余地啊?”

“没了,如今坐实了我手足相残的罪名,母皇畏我太过狠毒,她担心我登基之后会杀了她的族人,她已经做出选择了,她选择保她的族人,她选择了太宁,太宁一旦大婚,那么她就会继承女皇的梯己势力,这样母皇不但把江山还给了我们李家,还保了她的族人一世富贵,一举两得。”

雍王自嘲的笑了笑,母皇还真猜对了,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下得了手,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他下不了杀手的。

“那殿下……我们要怎么办……怎么办啊?”

雍王看了这两只和他一条船上的蚂蚱,“怎么办?母皇做错了,做儿子的当然要替她把错误改过来,如今两位王爷与我同生共死,自然也不想有一日被太宁清洗吧?而且她太宁虽然姓李,可终究是个女子,女人凭什么当皇帝!我这也是为了大义不是?”

“那你打算怎么做?”敬亲王问道。

第72章 十里红妆

“穷途末路啊……”雍王叹了一声, 此刻的他虽然看似有些沮丧, 可话语里却藏着另一番诡异的自信,这种自信绝不像是一个穷途末路之人该有的。

雍王站起身来, 似乎有意活动活动筋骨, 他看着帘外湍急的水流, 静默了许久, 笑容又重新爬上他的脸,他笑道:“那就图穷匕见吧。”

长安城江氏货行, 那一天亦如往常, 连风都是安静的,窗外连蝉鸣都无, 只这是人心不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