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冬宁大感好奇:“在京城里面,除了高俅之外,公子还能拜访谁呀?”
“这不是韩琮和雷彦兴想参加武科考试吗?”李宪笑道:“我和镇夷将军方琼有过一面之缘。看在何灌老将军和方琼同位为京城老将的份上,我想恳请方琼推荐韩琮、雷彦兴。”
“晚了!”韦冬宁赶紧摆手:“朝廷文告张贴出来之后,韩琮和雷彦兴去找过方琼将军。你猜怎么着?因为朝廷又变成歌舞升平,彻底忘记并州城被包围,真定城、保州城正在抗击金兵,方琼一怒之下辞职回老家了。你现在到城西军营,鬼都找不到一个。”
李宪大吃一惊:“除了方琼将军之外,其他人我都没有交情,这下真麻烦了!”
韦冬宁有些迟疑:“我此前到京城打听过,有一个人应该具有推荐资格,就不知道他说话还好不好使。”
李宪一时间没想起来:“谁呀?”
“高俅!”韦冬宁接着说道:“他虽然是太上皇赵佶的三殿帅之一,但是小皇帝赵桓至今没有发布罢官诏书。这就说明高俅依然享受三殿帅待遇,应该有推荐资格,就不知道他的推荐信有没有用。”
李宪已经无可奈何:“事急马行田。我现在无路可走,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就找他了!”
“你来找老夫,算是找对人了。”高俅躺在榻上,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何灌老将军不顾六十二岁高龄,奋勇出战为国殉难,着实令人感佩。尤其是他的长子何蓟,因为重伤不治,日前也已亡故。”
“一门两父子为国捐躯,朝中不学无术的奸贼,居然怂恿皇上削去何灌老将军的所有官秩,实在让人齿冷。老夫这身病,也是因为感慨良多落下的。在行将就木之前,能为故人做点儿事也不枉了。”
说到这里,高俅从塌前拿起一张书签:“我已经写好了,你只要填上五个名字就可以送到兵部和三衙司备案。那里面大多数都是老夫提拔起来的,在我咽气之前,他们应该会卖一份薄面。”
李宪接过推荐信,这才轻声问道:“令公子也想参加此次考试,不知高相公作何打算?”
“你既然让他们过来问老夫,说明你根本就不同意。”高俅摆摆手:“你的顾虑是对的,我也不会推荐他们。白白落人口实,而且肯定无法通过遴选,又何必白费力气给自己招祸?”
李宪走到门口又回头问道:“高相公可有未了之事?”
“没有!”高俅又摆摆手:“壮士身前事,烈士身后名。大厦将倾日,万般皆幻影。还能有何事?老夫苟且一生,算来并无憾事。让三郎忘记前世重新做人,希望在你们身上,切记切记。你去吧,告诉三郎不用再来!”
大宋唯一的不倒翁,高俅也抗拒不了生死循环,终于自己倒下了。
在高俅府邸没有看见一个亲人,而且家徒四壁,再也没有丝毫奢华之气,说明他早有安排,李宪不由得心怀戚戚。
高俅不算好人,但也不是坏人。他杀过不少人,也救过不少人。他知恩图报,痛恨落井下石。他搜刮许多钱财,对手下却出手大方。
高俅不是圣人,而是一个明哲保身的智者。他虽然死了,却没有真正切齿之人。
放眼华夏数千年,为官一生,位极人臣,能够做到高俅这样的,极少!
回到清风楼大酒店,李宪也体会到了冷清的感觉。
城西、城北是完颜宗望进攻的重点方向,西大街梁门南侧的蔡京府邸,后花园和围墙都被李纲给拆了,砖石和圆木都弄上城头当滚木礌石,可见当时战况之剧烈。
靠近城西的老百姓更是犹如惊弓之鸟,想不冷清都不行。
清风楼大酒店并没有外人,除了李飞凤的通信排之外,就剩下李宪、韦冬宁、曹娥、曹瑛,其他人并没有进城。
李宪回到自己的卧室,这才对韦冬宁说道:“冬宁,推荐信已经有了,你赶紧挑选两个高手,立即到定陶仿山去一趟,让杨再兴赶回来参加武科考试。”
韦冬宁大感兴趣:“你想好了,准备让哪几个人参加?”
想到高俅那副凄然模样,李宪兴致缺缺:“就让韩琮、雷彦兴、杨再兴、曹成、狄猛报名参赛,你把这几个名字填写上去,等杨再兴回来之后,让他们一起到兵部报名。”
韦冬宁闻言一惊:“专门通知杨再兴回来参加考试,他一手快枪不可能有对手,难道你想拿下武状元吗?”
“不可能!”李宪冷笑一声:“武状元哪有如此简单?你以为天下无敌就能当武状元么?杨再兴能够进入武科进士前十名,那就顶天了!我让他回来不是要夺武状元,而是给韩琮、雷彦兴保驾护航,免得到最后白忙一场闹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