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娘抱着孩子在阴暗的牢房中对着巴掌大的气窗发呆。已经被云家抓来几个月了,只进行过几次简单的询问。那些漂亮的江南姑娘一个个的被带走,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反正再也没见到她们回来。
春日里的阳光顺着气窗照了进来,带着些许的湿润之气。怀中的孩子睡得香甜,这孩子很黏人。快三岁了还在吃奶,不过这孩子着实可怜。还没有懂事就跟着娘亲吃牢饭。
蚕娘怎么也闹不明白,自己无忧无虑的度过了童年、少年。怎么一嫁给火雨,便开始颠沛流离起来。先是被那个阴测测的师叔接走,再接着便被安顿在藏污纳垢的汤泉浴馆之中。
虽说不用吃苦受罪,但蚕娘总觉得不踏实。询问了几次火雨,得到的答案总是“别问了!”要么就是火雨的一声叹息,而后久久无言。蚕娘感觉得到,火雨不开心很不开心。她曾经劝过火雨离开,可得到的还是一声叹息。火雨将一切事情都埋在心里,不肯告诉自己。
终于,一场大火之后。蚕娘被云家抓了来,成为了监牢里的一名囚犯。
“哗啦啦”铁链声响,蚕娘回过头。看着阴暗出那座监牢的门,每一次门响便会有人被带出去。环顾四周,蚕娘猛然发现寂静的监牢里面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蚕娘,出来。”一名守卫站在门口断声喝道。阴暗处很黑,蚕娘完全看不到那人的模样。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要带我去哪里?”蚕娘怯生生的问道。声音十分柔弱,好像兔子面对一只狮子。
“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出来。”守卫在门口不耐烦的喊道。
因为怕惊扰了孩子,蚕娘抱着孩子走出了监牢的大门。监牢的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这还是几个月来蚕娘第一次踏出监牢的房门。
走过了一段漆黑的甬道,通向光明出口的路是那样的漫长。终于,一缕阳光照射在蚕娘的脸上。很久没有晒过太阳的蚕娘不禁眯起了眼睛。
小雨也被春季生发的阳光照耀,小家伙舒服的睁开眼睛。一对圆溜溜黑亮亮的眼睛贪婪的看着四周的景物。
粉红色的桃花开得娇艳,一株株绿柳开始吐出芽孢。到处是一片春暖花开的景色,空气中带着水汽。吸上一口是那样的舒爽,感觉身体都轻盈了许多似的。
“快些走,莫拖沓。”伸手的黑衣侍卫推了一把愣愣的蚕娘。
沉醉的蚕娘瞬间醒转过来,此时此刻她还是一名囚犯。而囚犯是没有资格享受这一分惬意的。
几个月的监牢生活,蚕娘的身上脏得不成人形。头发打着绺儿,身上的衣服结着厚厚的一层油泥。或白或红的小家伙在头发里,身上四处出没。脖子上起了一大片红疹子,一片片的小红疹子冒出了白尖。眼见便是要溃烂的趋势。
守卫将蚕娘带到了一名中年仆妇的面前,这仆妇身后还带着两个胖大的妇人。几个人腰上都挂着成串的钥匙,一看便知是管事的婆子。
“戚大娘,牢里就这一个了。年轻的按照虎爷吩咐都卖去了丽春院,就这一个带着个孩子长相也一般。身子骨倒是结实,您看……”
守卫客客气气的向着这名中年仆妇禀报,蚕娘知道这位仆妇的地位不低。
“哎呦,这什么味儿啊。抬起头来我看看。”
中年仆妇捂着鼻子,看向蚕娘的眼神充满了鄙视。身子更是向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蚕娘身上的小东西蹦到自己身上。
蚕娘羞涩的抬起头,牢房里就那条件。连喝的水都是每天定量,哪里有水给自己和孩子洗脸。
“粗眉大眼的看着倒是一个做活的料,张五家的。带着她好好的洗洗,再给她找两件衣服。大宅里最近开销了许多的匈奴丫头,人手不够。现在正缺这种能干活儿的,让她干些洗洗涮涮的活儿。记住了,不许她靠近厨房。如果出了事情,你全家就别活了。”
“诺”戚大娘身后的一名健壮仆妇轻声的答应着。
云啸这一病,让云家上下大为紧张。厨房还有饮用水这样的地方,安保级别大幅度提高。也不知谁想的招数,居然在井里养了一条鱼。说是下毒会先毒死鱼,云啸琢磨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种说法的理论依据在哪里。
与之相对应的是匈奴姑娘们被大批的裁撤,年岁长的便被指了人在云家的工厂里做工。年岁小的,便留在大宅里。不过只能做些打扫之类的差事,待大了些再指给一些小厮杂役之辈。对于这种非常传统的方式,云啸也没办法提出异议。毕竟这种习俗流行了数百年,而且还要流行上千年。连曹先生的《红楼梦》中都有描述,云啸没有打算对抗封建制度一点都没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