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公孙鞅的步伐有些蹒跚之态,几步跨过茂密的草木丛,下裳被荆棘划出来了几道口子。
公孙鞅并未停下脚步,而是拖着气喘吁吁的身子继续朝着前方逃窜去。
没错,就是逃窜!
公孙鞅就是从咸阳城中辗转逃出来的。
新君嬴肆不过仅仅上台一年不到,却是以雷霆手段收拢了兵权,甚至是反夺了公孙鞅身为大良造的处理政事之权。
且就是前几日,太傅赢骞自己那些盘踞在咸阳城的老氏族联手诬陷公孙鞅谋反。
在“精心准备”的各种证据之前,新君嬴肆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是令人将商鞅逮捕起来。
公孙鞅提前得到了讯息,逃亡至边关,欲宿客舍。
客舍主人不知他是老秦的大良造,见他未带凭证,告以老秦公孙鞅之法,留宿无凭证的客人是要治罪的。
公孙鞅无奈之下,想到魏国去,但魏国因他曾生擒公子卬,拒绝他入境,实际上河西现如今还在老秦二十万新军的利牙之下,魏国也是很难参与老秦的内事。
前路尽数被堵绝,咸阳又是派来了数千追捕的士卒,公孙鞅不得不返回老秦,到达自己的封邑商於之地,再做定议。
“啪!”
公孙鞅一个不小心,一只脚踏在了荆棘丛下的暗渠当中,沾染了一身泥污。
后方闪烁的火光和衣衫上的死在咸阳追兵锐利刀锋下的亲卫血迹,皆是在提醒着公孙鞅绝不能够停下逃亡的脚步!
公孙鞅已经是年过半百了,这些年的劳形于案牍已经是让公孙鞅逐渐是难比当年入秦初时的体力。
老秦与魏边境逃窜到这里,公孙鞅未敢停歇半步,早已经是力竭。
从暗渠中停歇了片刻,察觉到了身边陷入寂静之后,公孙鞅缓过劲踉跄着爬出来,欲要再度赶路。
却是未曾料到,眼前却是突然出现了几道身影,公孙鞅曾经也是游历过江湖,知道距离如此之近,却是从未听到半点脚步声,必定是江湖好手无疑。
若是在往常,公孙鞅必定是不会将这些人看在眼中,但是如今面临着穷途末路……
“天……欲亡鞅么!”
公孙鞅站起身来,这才是发现眼前的身影并不在少数,粗粗一看,居然是有着五六十人。
这些人见到公孙鞅,却是未直接押下,领首的一人吹起来了哨声,如同山雀,惟妙惟肖!
不久后,公孙鞅方才是见到了这行人的真正领首,还是公孙鞅的旧识。
“韩悝,为何你会在此处?”
公孙鞅刚问完,便是注意到了身边严阵以待的态势,也是面色一冷,道:“莫不是老秦新君已经是说服了南秦,尔等欲要拿下吾送往咸阳!”
韩悝看着公孙鞅如此狼狈又是如此谨慎的姿态,也是心有触动,随后韩悝也是挥了挥手,那些聚拢在身边的江湖好手,也是四下散开。
“鞅,你老了……”
良久之后,韩悝看着公孙鞅如是言道。
“焉能不老?这些年殚精竭虑,夙兴夜寐,未敢停歇半分……”公孙鞅也是换做了一副自嘲的神色,“可即便是如此,今日也会是落得如此危局!”
最后,公孙鞅仰天长叹道:“未尝不是吾决意变法,杀戮太多,有伤天和,方才是降下这等天谴之事!”
韩悝席地而坐,也是伸出手示意着公孙鞅也是一同坐下来,见其意思,大有促膝长谈之意。
见状,公孙鞅也是自觉力竭,再者就是自己无法以武力突破这周围的南秦豪侠,于是便承下韩悝这邀请,坐了下来。
“卫鞅,你选择的这条返归老秦之路,似乎是通往商於之地。”韩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