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九安并未骄矜,而是恭敬的探身还语:“陛下过誉了,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已!“
“你呀,总是如此谦逊,让朕说你点什么好!今日朕心情大好,打算去御园玉梳苑转转,逢卿若是无事,与朕一同前去如何?”
陈仲理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传来黄门宫人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奚官令谢培臻求见,现于殿外候旨!”
陈仲理不由得有些纳闷儿,与逢九安对视一眼,自语道:“他来做什么?”
逢九安回道:“陛下忘了,今日早些时候曾吩咐他去查验徐衾尸首,这会儿想必是来复命的。”
“哦,瞧朕这记性,宣他进殿!”
不多时,一个青衣素冠的中年男子慌张的走了进来,见到陈仲理便拜,嘴里说着那句百年不该的恭谨之词。
陈仲理直奔主题的问:“尸体检验的如何,可是中毒而死?”
谢培臻抬头回禀,神色有些慌张:“死者确是暴亡,未见中毒迹象,只是……”
陈仲理认真的听着,没想到这个奚官令竟然说到一半忽然间停了下来,这让他着实不爽,面色不悦的问:“只是什么?”
“臣,臣不敢说!”
陈仲理真恨不得让金瓜卫士把这厮拖出去好好吃顿板子,但转念一想,此人欲言又止,其中必有蹊跷,是以耐着性子安抚道:“谢官令但说无妨,朕不开罪于你便是!”
谢培臻寻思了片刻,战战兢兢的自口中挤出一句:“臣仔细查验过,那具腐烂不堪的尸首,并非徐衾本人!“
“什么?”陈仲理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心情落差之大与此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谢培臻更是倒霉,差点就被这位失惊的皇帝大人一脚踹出去。
谢培臻见龙颜大怒,也不敢怠慢,赶忙自怀中取出一件东西,用那双颤抖的手捧给了逢九安,逢九安则是毕恭毕敬的转交给了陈仲理。
陈仲理将那东西握在手中定睛一看,一双精细的眸子眨眼间便腾出了杀气,那东西不是它物,正是邱玖离开时遗落在地牢中那道晏陵军飞蛇卫的白银腰牌。
……
平明时分,建康城外城的高岗上人烟寂寥,呜咽的夜风与氤氲的天空相契合,将这片地方显映得格外荒凉。
一个面色苍白,披着寻常素衣的清瘦男子在朱离和朔永安的搀扶下望着不远处那座有些幽暗的帝都城阙,而在素袍掩盖的左右肩胛位置,两道暗红色的血痕汨汨的殷了出来。
这人便是徐衾,只不过与为将时的飒爽英姿相比,此时他的面容上更多的是憔悴和恨意。
“善恶到头终有报,陈仲理,留好你的狗命,等我!”
微弱的声音在一口鲜血喷出之后回荡在帝都外围的高岗上,顺着清冷的晨风飘向那座沉睡的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