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夕,有早起如厕习惯的昱县居民会看见闻这样一幕,城前数里的原野上不知为何传来阵阵如泣如诉的哀嚎呼喝之声,有眼力好的,甚至可以看到一个个浑身闪闪发亮的冰人在城前的寒天冻土上往来冲突,再近些的时候,更为瘆人的画面出现了,当刀子穿透铠甲之时,甚至连血迹都看不见。
极寒天气里还撞见这么一出好戏,这位城中早起百姓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这一段路途估计是贺若秦良人生中走过最漫长的一段,距城三里,双方人马均已没了提刀的力气,一些体力不支却仍然意识清醒的兵卒认命的倒坐在远处,感受着死神的招手。
距城二里之时,北离军马已经尽属弃掉了兵器,贺若秦良却执意要求手下军士将刀剑背在身后,他心里明白,对于北离人来说,任命可能是最后的出路,而是对于自己而言,却并不是。
距城一里的路途,跪爬匍匐在双方残存人马之中屡见不鲜,更有甚者双方肉搏缠斗的兵卒甚至捉对而死。
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和困倦之感袭上心头,贺若秦良已然说不出话来,看着身后成片仰躺的尸首,再木讷的环顾身边,还能站立的袍泽兄弟已然不过百人。
对面还有一些手无寸铁,却仍旧贪婪的觊觎昱县的北离军士跌跌撞撞的向着这里靠近,双方势均力敌,相对而言贺若秦良的人马更占优势,因为就在对方丢兵弃甲的时候,洮州兵马在统帅授意下默默地将兵器背在了背上。
贺若秦良大口喘息着,身体也早已油尽灯枯,希望就在后方,这位将军狠命掴了自己几个巴掌,让困倦之意稍稍缓解,张大了嘴巴活动着早已不听使唤的舌头,身边袍泽还有倒地之人,他不敢怠慢,含糊不清的发出了最后一道指令:“杀完,这最后…一波,老之,带#@入……”
一阵阵苍白无力的呼喊声响起,卸下长刀的洮州兵马拼劲最后一丝气力回冲,招呼向了那些目带惊恐,却无力回天的北离军卒。
最后一幕尤为惨绝,并没有刀穿刃灌,北离人马竟然大多数是被刀面拍倒的,当贺若秦良用钢刀解决了最后一个军官打扮的北离人之后,一切都安静了,旷野之上只能看到数十名霜人摇摇欲坠,望苍茫天地之间,尸首迤逦,银雪荒流,万般凄凉。
贺若秦良再也走不动了,双腿一沉半跪在了地上,手掌虚浮的攥着刀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昱县城防,大将军咽了口唾沫,嗓间呵呵的发出声响,费尽气力终于吃力的喊出了一个字:“安……”
身边残存的士卒见状登时明白主将的意思,数十人扯着嗓子喊着同一个字,“安……”“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自地平线升起,照耀在昱县之上,空荡之声随风入城,城垣上早已聚满了不知所以的百姓,直到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这些畏首畏尾之人才终于有所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