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葳蕤,照亮了这宽阔的屋内。顾思源走到了床边,伸手将挂在两边的床帐放下,四周忽然更暗了些,一股极为香甜的气息蔓延在密闭的空间里。
顾思源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床上。一旁的钟离然听到动静,微微侧身,脸转向了她。
微光映在纱帐上,隐隐勾勒出顾思源的面容。钟离然看着从外透过来的那一盏灯,忽然开口道:“顾思源,朕已经不怕黑了。”
钟离然幼时怕黑,顾思源与她同寝,总是会留一盏灯。虽然过了很多年,可钟离然还是记得在顾思源闺房中亮起的那一盏灯。
顾思源略微有些惊讶,掀开被子欲起身,说道:“那我去将灯熄了。”话音刚落,一只小手便从被窝里伸出来,将她拉住。
钟离然无声地制止了她,然后伸手,拉着顾思源的手,放在了自己脑袋下方。顾思源微微侧身,将她揽入怀中,伸手轻轻拍了拍钟离然那瘦骨嶙峋的后背,说道:“睡吧,陛下。”
钟离然将小脸埋入她怀中,嗅着幼时熟悉的馨香,轻声说道:“顾思源,好梦。”她旋即闭上了眼睛,随着周身熟悉的香味,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个记忆中无比久远却又十分温暖的中州。
一夜好梦,次日阳光明媚,一列金袍卫驾马来到了钟离岱的院子门口,将钟离然迎回了宫中。
顾思源随车同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太一观出发,沿着官道驶入了顾宅所在的巷道。到了顾宅门口,顾思源下车,略施一礼后转身进入家门。自她走后,马车滚滚转出了巷道,一路驶向了深宫。
此后数日,顾思源再没有见过钟离然。她仍旧每日到弘文馆任职,对家中母亲时常流露出来的担忧眼神十分无奈。又过了半个月,一道意料之中的圣旨来到了顾家。
传旨的是监天司大司命钟离钰与礼部尚书,顾廷玉携妻女在院中接旨,听宣之后,全府上下除了顾思源都弥漫着一股一言难尽的气息。
待传旨的大人被顾廷玉接引到前厅招待后,担心了半个月的顾母终于逮到了在书房独处的顾思源,无不忧虑道:“陛下……陛下未满十二岁啊。”而她的女儿,却是双十好年华,顶顶好的年纪。
顾思源想,她虽然只有十二岁,可终有一日会长大的,会成长为一个很好的君王。
而自己,无论是做别人的妻子,还是做钟离然的皇后,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于是顾思源回应道:“如果一定要成婚,那么十二岁的皇帝与二十八岁的年轻侍郎,对女儿来说并无区别。”
“更何况……”顾思源抬头,望着母亲柔柔一笑道:“陛下是个很好的人。”
因为那孩子说了,她的花和鱼,谁也不能动。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钟离然说的花和鱼,其实是在说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