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是小,力道却不轻,下手略重了些,顾思源免不了轻嘶一声。钟离然没停下手,继续说道:“很疼?”
顾思源仰着脖子,略微眯着眼,中肯道:“略有些。”钟离然稍稍减轻了力道,冷清清道:“受着。”
除了受着,还能怎么样。顾思源心里这般想着,却想要她停下来,“陛下可以了,臣无妨,不想陛下受累。”其实小时候,钟离然也会这样,在她看完书之后过来给她捏捏脖子。只她人小力道轻,性子又拧得厉害,顾思源拗不过她,往往就随着她折腾。
可如今钟离然都快十二岁了,是个能讲道理的少年君王,加上身份有别,顾思源更不想她如此了。哪怕顾思源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于钟离然的善意,她也不欲如此。
钟离然知道她的意思,只答道:“我时常随着赵明剑副同龄练习射术,在你身上这点算什么。”
赵明剑乃是如今南门的金袍卫副统领,也是钟离然的武艺先生。自钟离然登基后,一个月里有七八天的午后是要随着他学习武艺的。
楚国尚武,未东出入源州夺得天下前,楚地故土黎州常年有蛮族来犯,因而先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马上帝王。楚国传承数百年,每代君王几乎都是文武双全。
钟离然既要学文,又要操练武艺,功课着实很紧。但就是这种重压之下,她还能日日坚持查看奏折,当真是坚毅超群。
顾思源闻言,问道:“那陛下如今能拉开一石弓了吗?准头如何?”
在楚国的计量里,一石弓其实恰好是少年能开弓的标准。钟离然练习了许久,当然能拉开弓,于是硬邦邦道:“当然能拉开弓了,你问那么多干嘛?”这么说着,捏着顾思源的手紧了一下,隐隐带着威胁。
顾思源心里门清,立即明了钟离然这射术的准头不怎样。其实这不怪钟离然不努力,实则习武一事确实要天赋的,而钟离然在这方面很明显无甚天赋。
她射箭无准头,刀剑枪戟无一可行,到如今最熟练的不过是一套用来防身的格斗拳。赵明剑作为她的老师,确实很无奈,但也不好说陛下您真的很愚笨这种话,只每日催着皇帝跑圈打拳,盼着她强身健体无甚大碍就好。
钟离然听进去了,也很是勤勉的跑圈打拳,虽然武艺不怎么样,但胜在气力足,反应机敏,也强过部分人了。
她见给顾思源舒缓地差不多了,就松手。顾思源转身,将她的小手抓在掌中,轻轻地揉着,笑道:“陛下困了吗?”
她刚说完,钟离然打了半个哈欠,点了点头。顾思源起身,将钟离然牵到了床边,陪着她一起入寝。
皇帝的龙床可比钟离岱楼阁中的客房大得多了,顾思源一眼扫过去,只觉得那床能躺得下七个她。
这么大的床,钟离然日日躺在那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