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听到这么一句话,沈璃倒抽一口冷气,愣愣的盯着墨方:「墨方你……你不会……」
「王上已在墨方心里,住了许久了。」
自杀敌得到第一个荣誉以来,她几乎没有向普通魔界女子一样穿着打扮过,以前看见别的女子心里尚会有所感触,但自打穿了一次绣裙被群臣以惊骇的眼神打量过之后,沈璃便再也没碰过那些女人的东西。是以今日被人表白她竟比看见厉鬼还要愕然:「……你莫不是,毒入脑髓,整个人不好了吧?」
「墨方很清醒。」像是要把心剖开给沈璃看看一样,墨方直言道,「墨方喜欢王上,我喜欢沈璃。」
沈璃一口气憋在胸腔里,险些吐出不来,但见墨方一直颌首未起,沈璃眉目微沉,肃容道:「不行。」墨方抬头看她,但见沈璃正色道:「这件事情不行。我要你肃清感情,把这些念头连根拔起。这是军令。」
墨方又默默的颌首磕头:「得令。」
帐内正是一片静默之际,帐外忽然传来一声尚北将军慌乱的呼喊:「啊……行止神君,现在别进去……」
「为何?」说这话时一只修长的手指挑起门帘,门帘拉大,沈璃定睛一看,逆光之中,白色人影正扭过头和背后的人说话,曳地长袍在灰扑扑的魔界显得过於累赘,但正是这份累赘,让来者更多了魔界之人不会有的清高之气。
「这个、这个……」尚北将军透过缝隙看见了营帐里跪着的墨方与躺在床上的沈璃,他无奈一叹,「算了,没事。」
行止君缓步踏进营帐内,沈璃呆呆的望着他,脑海里蓦地闯进她昏迷之前看见的那道白色身影,她以为是她的幻觉,原来竟是真的是「行云」。
「你……」
尚北忙进来将墨方从地上扶起,抓着他的手才感觉到他手心全是冷汗,一片冰凉。尚北心里一声轻叹,转而对沈璃道:「王爷,这是天外天的行止神君,特来加固墟天渊封印的。」
「行止……神君?」沈璃挣扎着要坐起身,行止上前一步轻轻摁住她的肩头,「伤口会裂开。」
「你有没有去过人界?」沈璃问,「你认不认识行云?」
行止给沈璃拉好被子,声色冷淡:「不认识。」他将沈璃的手腕从被窝里拿出,轻轻扣住她的脉搏,半晌后道,「气息平稳了许多。」
沈璃静静的望着他,四目相接,行止浅笑道:「早闻碧苍王骁勇善战,而今一见,这一身英气确实令人佩服。只是再好的底子也经不起王爷如此折腾,还请王爷为了魔界,保重身体。」
一番客套话说得如此动听。沈璃一眨眼,收敛了眸中情绪,神色沉静下来:「有劳神君。」
他不是行云。
他的五官比行云多了几分凌厉,身材也比行云高一些,这一身透骨的清冷也是行云所不曾有过的。行云性子寡淡,但对人对事皆有分寸礼节,而这人,凭他不请而入的行为来看,必定是常年横行霸道惯了的。
「而且,接下来我还要在此处待一段时间,千年未曾来过,不知此地有何变幻,我得先将此处地形勘探清楚方能进入墟天渊加固封印,彼时尚得有劳王爷为我带路。」
闻言,屋内三人皆是一怔,尚北道:「神君若要人领路,军中有熟悉周边地市的军士可以效劳,王爷如今身受重伤,恐怕得静养些时日。」
「将军不必忧心,王爷的身体我自会为她调理,不出三日,她便能活动自如。带路一事对她并无妨害,多活动一下也有利身心。」
墨方眉头一蹙:「在下愿替王爷为神君领路。」
行止的目光这才悠悠然的落在墨方身上,他定定的望了他一会儿,倏地一笑:「不,我就要她带路。」见墨方拳心一紧,行止唇边的弧度更大,沈璃忙道:「如此,这三天便有劳神君了。」
「就这么定了。」
走出沈璃营帐,尚北将墨方送去旁边的帐篷。行止独自在军营中散步,转过一个帐篷,忽见一个小兵正惊惶的望着他,他一琢磨,转头看了他一眼,小兵拔腿便要跑:「站住。」行止扬声唤住他,小兵便像被定住了一般没有动弹。行止走到他身边将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拍,「忘掉。」
小兵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画面,他进王爷帐篷里收拾东西,却见白衣人在王爷床头坐着。
「好累……」
「歇歇吧。」他动手摸了摸王爷的脑袋,「已经没事了。」
察觉到有人进来,白衣人转过头,食指放在嘴唇上,发出轻轻的「嘘」声。然后身影渐渐隐去,直至王爷醒来,大喝「等等!」
小兵一睁眼,见白衣人在他面前走过,他脑子里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却什么也记不得了。他挠了挠头,心感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有目送他离去,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去王爷帐篷里打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