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说了一通也不见云付回应,见他有些心事的样子,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停下脚步来,直戳了当的问道。
云付踌蹴了下道,“夫人,刚才你……”
林瑶忍不住抿嘴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问,是问称呼的事情吧。”林瑶善解人意的说道,“因为妾身想着,六爷一直住在隔壁,却从来没亲口承认过,想来是因为不愿意别人知道他曾经不堪的过往,所以想着直接称呼不好,就问了下怎么称呼,这样让六爷自己决断……还是五爷觉得妾身不妥当?”
“妥当,太妥当了!”原来是这样,云付高兴的说道,只觉得终于躲过了一劫,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往亭子里走,林瑶道,“只是妾身怎么看这位六爷不像是传闻中那般不堪,反倒是威严自成,让人生出敬畏的心思来,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云付想起自己被冤枉的事情来,就差委屈的哭了,只觉得林瑶当真是知己一般的人物,道,“就是被冤枉的。”随后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
林瑶听后忍不住唏嘘,道,“到是没想过是这样的,虽说那些女子有利用他之嫌,但是六爷却是少见的纯善之人。”
“可不是,我本就……”云付马上就想起来,林瑶这会儿说的是皇帝,突然又觉得十分憋屈,居然有种冲动,想要跟林瑶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只是两个人这会儿刚好走到了亭子外,云付看到了皇帝,顿时就不敢说了。
茂春跟在后面,把林瑶切好的羊肉端了上去,想着男子饭量大,而且林瑶是见识过云付的食量的,上次在王先生那处,他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二斤羊肉。
所以这次一口气就准备五斤,想着这应该够吃了。
羊肉都是软软的趴在碟子上,所以看不出轻薄来,但是等下锅的时候,薄薄的一片,放进去就马上熟了,成了形就可以看出轻薄来。
皇帝鲜少夸人,但还是道,“夫人这刀工也是不俗。”
林瑶很是高兴,道,“还是切的厚,远没有到薄如蝉翼的地步。”
“那种都是从小苦练,没有十几年的磨练出不来的功夫,夫人切成这般已经是十分难得了。”皇帝道。
林瑶和皇帝为了避嫌,其实隔得很远,最少二尺的距离,中间还是站着茂春,但是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说着话,十分的融洽。
云付在一旁插不上嘴,有些着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皇帝有些不一样,说话的声音特别的轻。
不过很快他就被吃的吸引住了,羊肉下了锅,飘出香味来,十分的诱人。
一开始是用公筷烫羊肉,后来发现有些供应不上了,林瑶就让茂春拿了漏勺来,直接一碟子一碟子的放,然后在用漏勺捞出来。
云付喜欢吃芝麻酱,皇帝则是喜欢吃油碟,显然比云付更能吃辣,林瑶自己却是不喜欢蘸酱,她熬的锅底本身就有滋味,加上羊肉又是腌制过的,只吃羊肉本身的味道就很鲜。
皇帝越吃越香,胃口大开,就是油碟,总觉得有些腻,茂春送了一小碟的糖蒜过去,道,“三爷,这是我们夫人自己腌的,让奴婢送来给您尝尝。”
皇帝吃了一口蒜,清脆甜爽,一下子就把口中的涩味给去掉了,很多时候食物本身味道其实差不多,最关键的是怎么搭配着吃。
皇帝觉得,这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用完了火锅,林瑶叫茂春切了西瓜来,四周已经彻底黑了,月亮爬上了树梢,天空中缀满了宝石一般明亮的星星,一闪闪的,十分的美丽。
大家酒足饭饱,晚风徐徐,云付这个话唠因为皇帝在场都不敢多说话,四周静悄悄的,仿佛还能听到远处田地里的蛙叫声,但是他却感觉到内心平静,很是满足。
皇帝和云付一同回了别院,到了自己的住处,云付让人把行囊都解开,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皇帝说道,“陛下之前说,我在此处,会让人说林夫人闲话,可是陛下不也跟林夫人来往?最多,我以后少去几次就行了!”倒是露出少见的坚持来,他向来好脾气,鲜少有这样强势的时候,一副皇帝不答应也不行的模样。
皇帝垂下眼睑来,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淡淡的说道,“就依你。”等着转身出去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李苋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让皇帝沐浴。
泡在温热的水中,皇帝突然对李苋说道,“宁国公夫人不是一直让朕给小六找个差事?”
第17章
天气转凉,京城许多人家都开始准备做秋裳,王尚书府上自然也不例外,王正泽今天难得沐休,却没有睡懒觉,还是按照往常一般,起早练字,随后回来用早膳。
钱姨娘早就准备好了早膳,今年的新粳米粥,软糯浓稠,肉包子皮薄馅儿足,咬一口就满口的酱肉鲜香味,几样酱菜也很合口味,王正泽吃的很是满意,频频点头。
钱姨娘看着要比刚入门的时候清减了许多,成亲的时候刚做的新衣裳,如今穿在身上却略显得宽大。
她见王正泽神色满意,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大人,要不要再添一碗粥?”
王正泽道,“不可多食,八分饱就足矣。”
或许是因为要入秋了,这几日时常会下雨,刚吃过早膳,外面就下起了毛毛细雨,王正泽靠在窗口的太师椅上,拿着一本书,看了两眼就有些昏昏欲睡,皇帝这才回来一个月就又出门散心去了,让原本就繁重的公务,又加重了,再加上因为王正泽刚擢升不久,自然要力图表现,要比其他人还要忙碌,这会儿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浅睡中似乎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声音,轻柔的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欢喜,他心中一震,这是……林瑶?
等着睁开眼睛却是看到娇美的钱姨娘,正温柔的看着他,道,“大人,那做官服的裁缝来了。”又道,“大人要是实在累及,妾身叫那裁缝改日再来。”
王正泽愣了下,才回过神来,神态渐冷,道,“马上就要入秋了,须得换上官服,如何能延期?现在就让他进来吧。”
裁缝是四十多岁的男子,进来就给王正泽行了礼,等着起来就一边拿出尺子来,一边殷勤的说道,“小的姓周,大人喊我一声周裁缝就是了。”又道,“小的从六岁就开始学裁缝,已经有整整三十多年了,大人只管放心一定做得比那鹏跃布庄要好。”
王正泽早就习惯了这些人的殷勤,伸出手臂来让裁缝量,结果突然听到他的话,一时惊讶的问道,“你不是鹏跃布庄的?”
“小的是呈阅楼的……”
“滚!”王正泽气的甩开了周裁缝,随后指着钱姨娘道,“你办的什么事?怎么喊这个人来?”
那裁缝不敢说话,吓的赶忙退了出去,他可是记得这是尚书府…… 生意可以不做,却不可得罪人。
屋内只剩下钱姨娘和王正泽来,钱姨娘看到王正泽怒目相视,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脸色发白,颤抖的说道,“大人,那鹏跃布庄的价格太贵了,一件官袍就要一百二十两的银子,大人最少要做五套,这就五六百两的银子下去了,这新布庄却只要六十两!”
“这是银子的事情?算了,我又何必对牛弹琴,当真是没有一件事做的好。”
原来那彭越楼是顾家参股的布庄,大家都去那边定做,自然是给顾家送银子,算是大家都默认的事情。
“大人,妾身也不想,可是银子不够了!”
王正泽还从来没有为银子操心过,无论什么时候林瑶都会给他安排的妥当,他忍不住惊异,道,“你在浑说什么?不说我一年的俸禄,就光是养廉银也有几千两,几百两银子的官袍都做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