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牧谣看着羽生白哉一身伤痕心痛不已,顾洛雪端来清水小心翼翼为其清理伤口,秦无衣和羽生白哉之间的情谊很少会用言语去表现,两人相视一笑,秦无衣眼里是信任,羽生白哉眼里是幸不辱命。
薛星河还抱着薛修缘的尸首嚎啕痛哭,声声哀泣悲天伤地令屋内的人无不动容,起初众人对这位亦正亦邪的老者成见极深,甚至到了憎恨厌恶的地步,后来从薛星河口中才得知其中原委。
薛修缘医术出类拔萃,为人品性更是德辉清直,正如薛星河所说,薛修缘一生无愧天地,可惜一代名医却在终南山就此陨落,令众人唏嘘不已。
即便向来性情冷漠的秦无衣也向薛修缘稽首:“承蒙先生施药,无衣与洛雪才能安然无恙取回天尘花,先生高义,无衣铭记于心,妖狐已诛,先生大仇得报,九泉之下先生可以瞑目了。”
薛星河还礼,声音悲怆:“家父遗训星河自会尊从,待我料理完家父后事,便依照毒经中所记配方调制解药。”
羽生白哉环顾茅屋,喃喃自语:“九尾狐为什么会出现在薛医师身边呢?”
顾洛雪也百思不得其解:“薛家与九尾狐可有渊源恩仇?”
“薛家治病救人,一心向善,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薛星河伤心欲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神色惊愕说道,“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不知是否与家父遇害有关。”
“什么事?”聂牧谣问。
“此事还要从家父医治高祖说起,高祖身中箭伤命悬一线,群医束手无策,是家父妙手回春才让高祖转危为安,此事家父与高祖有言在先,治病一事不得外传。”
“难道薛医师救治高祖一事另有隐情?”
“高祖所患是箭伤引发的瘟毒之症,肺腑受损,六神不清,薛家典藏的医籍中,有一篇专治此症的偏方,但其中一味药实难获取。”
“什么药?”羽生白哉问。
“狐头。”薛星河娓娓道来,“寻常狐头还不行,需老狐的首级,高祖因此下令重金悬赏狐头,短短半月,长安城附近的狐狸几乎全被捕杀,家父从中找到可以入药的狐头,烧制后研磨成粉,这才药到病除治愈高祖。”
顾洛雪越听越好奇:“此事和薛医师遇害有何关联?”
“在治好高祖后,薛家老宅的后墙上出现纹路,日渐清晰竟是一只狐狸的模样,而且每逢深夜便能听到有狐泣声,家中仆人私下议论,说家父为救高祖导致群狐被屠,因此触怒狐妖……”
“一派胡言。”秦无衣出声打断薛星河,冷静说道,“此事距今已有几十年,知晓此事的人恐怕只有薛修缘,既然是狐妖作祟,那这个狐妖未免也太儿戏,让薛修缘活到现在才来寻仇。”
“家父对此也是嗤之以鼻,薛家自古家训便有禁信巫邪,家父命人凿了后墙重新修葺,后来再无异样,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妖狐终究还是找上门。”
“九尾狐要寻仇不会等这么多年。”聂牧谣来回在茅屋中走了几圈,若有所思,“九尾狐是一月前出现在薛医师身边,若想杀他轻而易举,为何一直迟迟没有动手呢?”
顾洛雪细想片刻:“九尾狐把薛医师带到这里之前,将山下的茅屋翻找的一片狼藉,好似是在找什么东西,难不成薛医师和九尾狐要找的东西有关?”
羽生白哉:“九尾狐幻化成薛南的容貌,就是为了利用薛医师思念亡女心切,由此可见,九尾狐用魅术想让薛医师开口,因为薛医师一直没有吐露真相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薛医师淡泊名利,身上无财无宝,九尾狐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聂牧谣疑惑不解。
“薛医师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那本倾注一生心血的毒经,可九尾狐幻化成薛南,要拿毒经轻而易举,既然不是毒经,我真想不出九尾狐要的是什么。”顾洛雪说完看见秦无衣埋头不语,“秦大哥,你在想什么?”
秦无衣看向薛修缘的尸首,神情严峻说道:“薛修缘自毁双目,说明他已经识破九尾狐的身份,也知道妖物能通过魅术控制他人心智,薛修缘此举是万不得已,可见他至死都在保守什么秘密。”
羽生白哉:“这个秘密或许还和我们有关。”
聂牧谣一愣:“为什么?”
“我们赶到时,薛医师被九尾狐挟持,因为顾忌薛医师安危,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九尾狐完全可以借此逃离,可九尾狐却当着我们的面杀掉薛医师,妖物宁可与我们死斗也不肯留活口,可见薛医师保守的秘密不能让我们知道。”
秦无衣点点头,也赞同羽生白哉的猜想,继续来回走动,最后停在聂牧谣身后,伸掌抵在她咽喉处:“如果你是薛修缘,而我是九尾狐,你明知难逃一死,你会怎么做?”
聂牧谣设身处地想了想:“我会想办法把秘密传递出去,但又不能直接说,而且我只会告诉自己最信任的人。”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薛星河,在这间茅屋里,薛修缘最信任的当然只有他。
“薛医师最后说的那些话恐怕另有深意。”顾洛雪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