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阳光穿透稀薄的淡雾,像一层静谧而柔和的纱幔轻铺在曲江的宅院中,偶尔有几阵微风吹拂院中花草,耳边传来曲江淙淙的流水声,秦无衣端起一杯香溢的热茶,仿佛一切都变的宁静惬意。
只是秦无衣凝重的神色并未在灿烂的阳光中舒展,茶杯悬停在嘴边良久,重新把妖案梳理了一遍,结果依旧没有头绪。
“茶凉了。”羽生白哉取走秦无衣手中的茶,重新替他续了一杯,“昨天从医庐回来,你一直默不作声,妖案本来就棘手,三司奉旨追查了这么久也未有进展,至少我们还有收获,你又何必如此忧虑。”
秦无衣嘴角露出不羁的笑意:“我不是忧虑,只是感觉越来越有意思。”
“有意思?”顾洛雪往火炉里添炭,“虽说我们的确查到些线索,但至今还是没查明妖祸的起因和目的,而且死于妖邪的人越来越多,这,这还有意思?”
“我们查到谁,谁就会被妖邪所杀,你就不觉得我们几个像瘟神,走到哪儿都有人遇害。”秦无衣拉了拉衣领,不以为然说道,“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兴许就没人再遇害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聂牧谣白了秦无衣一眼,体内妖毒虽清除,但身体还未恢复如初,气色有些疲惫,“你想了整整一晚,到底想到什么了?”
“妖案追查的越深,我越感觉不同寻常,好像我们一直都忽略了什么,但具体又说不出来。”秦无衣正神说道,“而且我总感觉除了山河社稷图之外,妖案之中还牵扯了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秦无衣摇摇头说道,“宋开祺是妖案的起始,因为捣毁龙冢而触怒尸骨龙王,并且擅自拿走镇妖神物“山河社稷图”,他被杀的原因看似合情合理,不过细细推敲,其中又有破绽。”
“妖物为得到山河社稷图追杀宋侍郎,而宋侍郎私藏神物不肯交出,最终遭遇杀身之祸,这没有什么值得再推敲的地方啊。”顾洛雪说。
“问题就在宋开祺身上。”秦无衣喝了一口茶,抬头反问顾洛雪,“你认为现在山河社稷图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被宋侍郎藏匿起来,具体地方只有他才知道。”顾洛雪脱口而出。
“既然如此,世间已无人知道神物下落,我们找不到,妖邪也找不到。”秦无衣意味深长反问,“那为什么妖邪会继续犯案杀人呢?”
“这个不难解释,宋侍郎在临死前一定留下了关于山河社稷图的线索,而后来遇害的人很有可能都与线索有关。”聂牧谣说。
“真是这样?”秦无衣来回扫视众人,目光最后停在羽生白哉身上,“你若是宋开祺,在得到山河社稷图之后,你会怎么做?”
“如若是我……”羽生白哉埋头细想片刻,摇摇头说道,“宋侍郎取走山河社稷图是无心之失,又无狼子野心,事后得知神物的重要性后,应当呈献给圣上,既然宋侍郎并无心据为己有,何必多此一举留下线索,宋侍郎为官多年,应深知其中凶险,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对他越安全,我若是宋侍郎绝对不会告诉他人。”
“白哉所言也正是我所想,宋开祺连乐阳都没有告之,说明他知道神物会招来杀身之祸,想要明哲保身只有尽早交出神物,由此可见能确定三件事,其一,山河社稷图的确在宋开祺手中,其二,他一直在想办法交出去,但至于宋开祺为什么要欺君罔上,越过当今皇上将神物交给太后就不得而知。”秦无衣点点头,心思缜密说道,“其三,在宋开祺之后遇害的人或许并非于神物有关。”
“可这些人都与宋侍郎有过接触啊。”顾洛雪坚持己见。
“和宋开祺有接触的人多的去了,可为什么妖邪只杀掉了赫勒墩、章英纵和薛修缘呢?”秦无衣冷静问道。
聂牧谣将手伸到火炉边取暖:“除了山河社稷图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赫勒墩是为什么被杀?”秦无衣漫不经心问。
顾洛雪听到这人名字,面泛鄙夷之色:“此人死有余辜,表面上假仁假义,背地里干的尽是伤天害理,人神共愤之事。”
“我不在乎赫勒墩做过什么,若真是天怒人怨降下天罚,为什么早不降晚不降,偏偏我们找上赫勒墩的时候,才有神罚惩治他呢?”秦无衣不慌不忙说道,“赫勒墩所作所为的确死不足惜,但他干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也不是一两天了,既然有神罚,为何他一直没有得到报应,或者说,所谓的神罚和我一样,也不在乎赫勒墩做过什么,只是不想让他在我们面前吐露什么秘密。”
顾洛雪:“赫勒墩能有什么秘密?”
“赫勒墩提到了香料。”羽生白哉慢慢皱起眉头,“宋侍郎和赫勒墩之间就是因为香料才牵扯上关系。”
“也对啊,我们在薛医师那里也发现了香料。”顾洛雪大吃一惊。
秦无衣若有所思说道:“由此可见,这些人的死因都与香料有关。”
“章英纵不是啊,他并没有得到过香料。”聂牧谣提出异议。
“这就是我整整一夜也没想通的地方,我始终找不出章英纵遇害的原因。”秦无衣面色沉了下去,“困扰我的还有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