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毒源在什么地方?”
“知道。”秦无衣抬头与羽生白哉对视,“这个屋里每一处地方都被下个毒。”
羽生白哉一惊,连忙丢掉手中酒杯,手瞬间放到影彻上:“不可能啊,如若房间都被下过毒,我不可能没有觉察。”
“毒物是用来杀人于无形,能觉察到只能说明下毒的人手法浅薄。”秦无衣埋头专心致志编织蜻蜓,“你都没有发现,可见下毒之人非比寻常。”
“你是何时知道屋中有毒的?”
“他刚才不是说,屋外百米从来没有野兽出没,他以为此处是祥地,其实是野兽嗅觉敏锐,闻到遍布屋中各处毒物的气味不敢靠近而已。”秦无衣淡淡一笑,“好再下毒的人还有恻隐之心,说下并非是致命毒物。”
“既然屋中遍布毒药,为,为什么只有他中毒?”羽生白哉一头雾水,“而我们两人却安然无恙?”
“因为我抱着孩子。”
羽生白哉这才发现秦无衣的手虽然在编织干草,但指节从未立刻过孩童的胸前,那是一双能用干草编出动物模样的手,也是一双能杀人的手。
“远来是客,不打算出来一见?”
羽生白哉视线移到被布帘遮挡的后屋,秦无衣的话是说过里面的人听,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撩开布帘的是一位相貌出众的女人,怎么看都不想山野村妇,特别是那双鹰隼犀利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盯着秦无衣,只是见到坐在秦无衣腿上的孩子时,目光中多了一丝慌乱。
羽生白哉瞬间反应过来,但还是很惊诧:“她,她是下毒的人?!”
秦无衣抬头看她,声音柔和:“别来无恙?”
女人迟疑一下,与秦无衣对视,眼神中又多了一分敬畏:“我以为你死了。”
秦无衣苦笑:“最近我见到旧识之人,听到的总是这句话。”
女人看了一眼桌上昏睡的壮汉,声音透着哀求:“他什么都不知道。”
秦无衣颇有失望:“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能不能别当着我家人,我随你去后山自行了断,只求放了夫君和孩子。
秦无衣不语,将手中编好的蜻蜓递给孩童,难得在他脸上看见慈爱之色,抚摸了孩童几下后示意回到女人身边,然后走到桌前坐下,泰然处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羽生白哉还没来得及劝阻,秦无衣抬头酒已入喉。
此举让羽生白哉和女人同时震惊到。
羽生白哉问道:“你不怕她在酒中下毒?”
“我与她自幼一起长大,有同袍之谊,手足之情,我不相信她会毒杀自己同袍,如若酒中真有毒,无衣只叹错付了几十年情义。”秦无衣神色磊落。
女人一听,瞬间面泛愧色,双膝一曲跪在秦无衣面前:“属下参见……”
“罢了。”秦无衣为女人斟了一杯酒,“物是人非,无衣已不是你需要拜的人,你也不是当初的你,还念你我情分,就当是故人重逢,陪我对饮一晚。”
羽生白哉反应过来:“她曾经是你旧部?!”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秦无衣端起酒杯,望向跪地的女人,“你有多久没叫我哥了?”
女人一听顿时潸然泪下,起身坐下双手端酒,嘴角蠕动半天轻唤了一声:“大哥。”
秦无衣心头一暖,满眼尽是愧疚之色:“苦了你。”
“她,她是你妹?”
“她与我和牧谣一样都是被师傅收养的孤儿,自幼我们两小无猜,以兄妹相称。”秦无衣看着女人幽幽道,“要是牧谣见到你,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女人一惊:“牧,牧谣姐还活着?!”
“还活着,而且就在京城,本想带她一起来的,可她忘了以前的事,她不记得我,也不记得你,不过忘了也好,往昔之事还是别在记起的好。”秦无衣点点头,声音柔和,“你也和她一样,只不过你选择了另一种遗忘的方式。”
“我侥幸躲过五年前那场浩劫,曾去寻过你下落,后来才得知,与你同去的三十四骑无人生还,当时我身受重伤,好在被他所救。”女人看了一眼昏睡的壮汉,眼中泛起深情,“若不是有他悉心照料,我恐怕早就伤重而亡。”
“他为人和气,心地宽厚,值得托负。”秦无衣和颜悦色道,“我在城中同袍口中得知了你的下落,本没打算来找你,今日见你已是相夫教子的人妻,说实话看见现在的你我很高兴,我原本也希望能像你这样,可惜上天没给我这样的福分。”
“这五年你都去哪儿了?”女人关切问道。
“在大理寺的死牢。”
“大理寺能关住你?”
“五年前无衣心死,对于心死之人天下皆是牢狱。”秦无衣神色惆怅,“若不是为了追查妖案,无衣本不想再重见天日。”
“你在追查妖案?”
“妖案或许与五年前的事有关,我需要为黄泉下的同袍讨回公道。”
女人恋恋不舍看看怀中孩童,深吸一口气:“等他醒来,我将孩子托负于他后便与你走。”
“不,你不用在随我,好好的活下去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其他的事我自会去处理,你已经和过去一刀两断,就再也别回头。”秦无衣对女人摇头,语重心长道,“若不是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来见你,只是有一事不明,唯有你能帮我。”
“只要我能做到,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女人掷地有声。
“你随师父学施毒与解毒之术,普天之下施毒手法难有人出你其右,我怀疑有人向太液池投毒,可毒性不明,毒源不知。”
秦无衣一边说一边拿出两个水晶云母瓶,一个是宋开祺在灞桥遇害时所留,另一个从薛修缘药匣中找到。
秦无衣反复推敲过这两个云母瓶,据赫勒墩所说,宋开祺拿着一张清单让他调配香料,事后将其中一瓶交给了薛修缘,而薛修缘最擅长的是解毒,由此可见在宋开祺眼中,调配的香料应该具有毒性。
虽然薛修缘医术登峰造极,可不明毒理也无法制造出解药,所以薛修缘才会在终南山不断试药,目的就是为了查清香料中的毒物成分。
但是赫勒墩却在此事有所隐瞒,他所说大部分都是真的,却在关键处编造了谎话。
“赫勒墩说了什么谎?”羽生白哉诧异。
“宋开祺找到赫勒墩时根本没有拿过清单,而是让赫勒墩依照他提供的香料调配相同的香料。”
“宋开祺的香料从何而来?”羽生白哉还是不明。
“赫勒墩曾秘密从西域运送商货入京,与之交易是李显派出人,宋开祺在获悉龙冢被捣毁的后果后,已经意识到有人会利用八水想通投毒,如果我没猜错,赫勒墩私运的货物就是香料,而这些香料全都被倒入龙眼。”秦无衣不慌不忙说道,“宋开祺不知所到之物是什么,便偷偷收集一瓶,然后再找到赫勒墩,让其依照收集到的香料调配。”
羽生白哉骤然一惊:“宋侍郎却不知道,赫勒墩正是倾倒入龙眼香料的卖家,赫勒墩自然也识的宋侍郎拿来的东西,他一定会将此事告之交易的人,这才是宋侍郎被灭口的原因。”
“香料的成分赫勒墩一定很清楚,但他不可能告诉宋开祺,因此在为宋开祺调配的香料中一定会少掉至关重要的成分。”秦无衣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薛修缘一直无法查清毒源的原因,因为宋开祺交给他的只是一瓶寻常的香料,既然无毒自然也无药可解,只是幕后主使千虑一失,没想到宋开祺会留下一瓶。”
羽生白哉:“可大理寺也查验过在妖案现场发现的香料,并没发现有毒物成分?”
秦无衣:“幕后主使利用李显从赫勒墩处购买,可见这种毒物只有西域才有,既然中土罕有自然也不会被查出来。”
羽生白哉恍然大悟,转头看向桌前女人。
“所以你才会来找她,她施毒之术独步天下,自然对天下毒物也了如指掌。”
秦无衣将两个水晶云母瓶推到女人面前
“我需要你帮的忙就是,找出这两瓶中多出的一味香料,多的这一味便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