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社稷图?”陈时末一脸茫然。“在下并未听先帝提及过此物。”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传闻山河社稷图有收尽千秋妖魅,平定万代江山的神效,你若持神图自然能号令西北、西南各道兵马。”秦无衣再看四周妖物,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妖物千方百计追杀持有锦布的人,就是为了夺取神物。”
秦无衣现在更不能让陈时末出事,他不但是查明妖案的关键也是找到神物的关键,妖物的目的是夺取锦布,同样为了防止山河社稷图的下落被泄露,也不会留下这些人持有锦布的人活口。
秦无衣重新将陈时末拉回到身后,奇穷跃跃欲试想要避开秦无衣袭击陈时末,秦无衣回头看了一眼被奇穷截断退路的山洞,洞口狭窄只能容两人并行,奇穷妖身魁梧难以入内,只要能退进山洞便能熬过今晚。
面前还有五头奇穷虎视眈眈,秦无衣对易锦良大喊一声:“奇穷是上古妖兽,身体铜墙铁壁无坚可摧,唯一的弱点便在其咽喉处上拳头大的肉膜,百妖谱所记,那是天地初开蕴育奇穷时留下的瑕疵,也是奇穷最薄弱的地方,率你的人强攻奇穷咽喉,想要活命就必须夺下洞口!”
易锦良部下平日训练有素,如今遭遇生死之战,个个都豁出性命,也不等易锦良下令,除了留下环护易锦良和顾玥婷的人,其余众将犹如潮水般向奇穷袭涌而去。
厮杀的呐喊声与哀嚎几乎是同时响起,兵刃砍杀在奇穷坚硬的鳞甲上,震的军将手阵阵发麻,刀枪箭矢根本难以穿透奇穷鳞甲,一头留守洞口,另一头被触怒的奇穷冲入众将之中,咬住其中一人瞬间撕裂成碎片,身后双翼也随即展开,布满尖刺的翼缘如同利刃般横扫而过,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军将刹那被拦腰斩成两截。
别说是围杀奇穷,几十人齐攻甚至都近不了奇穷的身。
山洞前尸横遍野,眼看所有人都要全军覆没。
“妖物惧光定也惧火,强攻只会损兵折将,圆阵困妖,持盾逼近!”比起易锦良的有勇无谋,顾玥婷更像是一军之将,从容不迫调度。
众将不再盲目的冲杀,立即拿出盾牌环围成圈,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将奇穷困于圈心,奇穷杀的兴起眼中根本不管这些,依旧暴戾凶残的继续左突又撞击,魁梧的妖身重重的撞击在那盾牌组成的屏障上,沉重的撞击力让防线顿时松动了不少。
可这些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武将,仅仅后退了不到三步竟然坚守住,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居然推动盾牌硬生生把奇穷抵了回去,奇穷虽力大无穷,但几十人合力竟让奇穷无计可施。
奇穷见竟然无法冲破这固若金汤的盾阵,顿时勃然大怒,引颈向天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在面前的盾牌上,军将非但没被奇穷震退,反而点燃火把有条不紊步步为营逼近,奇穷应该意识到难以突破盾阵,刚展开身后双翼准备飞离,就听见顾玥婷临危不乱下令。
“绊马索!”
从盾牌缝隙中突然飞出无数带着弯钩的绳索,准确无误的缠绕住奇穷的身体和四肢,抓着绳索的军将猛然向后使劲一拉,刚飞离地面的奇穷竟然硬生生被拉了回来。
一声鹰啼响彻山顶,一直栖息在树枝上的鹞鹰应是意识到秦无衣身陷危局,展翅犹如一道闪电般飞袭下来,奇穷被捆缚在地上虽然狂暴不已挣扎,但始终无法摆脱众人合力的锁缚,被拖倒在地无法动弹,鹞鹰趁机从天空居高临下的俯冲下来,来势汹汹张开鹰爪,如同离弦之箭飞落在奇穷的身上,奇穷头顶没有利刺和鳞甲防护,鹰爪轻而易举陷入奇穷的妖首,顿时奇穷发出一声狂暴的惨叫,火光中众人看见奇穷的妖首被鹞鹰抓出两道很深的伤口,鲜血从里面不断的涌出。
奇穷被彻底激怒,倒在的地上的妖身慢慢支撑起来,四周军将也无法禁锢住奇穷突然爆发的力量。
随着一声绳索被扯断的声音,奇穷挣脱捆缚,妖眼中透着无以伦比的暴戾和愤怒,对着又从天空中飞袭下来的鹞鹰张开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咬碎鹞鹰。
鹞鹰在空中的敏锐超乎想象,不但轻而易举闪避开奇穷迎面而来的血盆大口,从奇穷妖首掠过,锋利的鹰爪准确无误再留下两道更深的抓伤,奇穷极其痛苦的甩动着头,越发狂暴反而越不能判断鹞鹰来袭的方向。
鹞鹰的敏锐在行动迟缓的奇穷面前占尽优势,片刻功夫奇穷的妖首已伤痕累累,却始终无法扑捉住鹞鹰,奇穷扬起妖首依旧不肯屈服试图咬住鹞鹰,四周那些不顾一切拖住绳索的军将难以再坚持。
奇穷看准时机迎着俯冲下来的鹞鹰迅猛张开布满獠牙利齿的嘴,就在接触的瞬间,鹞鹰双翅一扬轻而易举闪避开,两只锋利无比的鹰爪深深陷入妖首之上,任凭尖锐的鹰爪陷入妖首也无可奈何。
嗷!
奇穷猛然迸发出一声充满痛苦和愤怒的嘶鸣,这一声比之前的惨叫声都要猛烈,众人这才看清奇穷的一只眼睛只剩下一个漆黑的空洞,黑水混杂着鲜血从里面流出来,鹞鹰那无坚不摧的鹰嘴竟然啄瞎了奇穷的眼睛。
顾玥婷对着易锦良大声喊道:“就是现在!”
易锦良心领神会,奇穷引颈惨叫的时候,咽喉处的肉膜显露无疑,易锦良早就在心里憋了一口气,二话不说提起兵器踩踏在盾牌上一跃而起,手中长兵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向肉膜。
易锦良一出手就让秦无衣暗赞,虽说此人才智不足但武力却是上乘,刚才那一招实乃惊艳,奇穷对近在迟尺的危险浑然不觉。
当!
易锦良准确无误刺中肉膜,但势在必得的一招却硬生生被定格在肉膜外,非但没有伤到奇穷反震的易锦良双手发麻,手中兵器差点震落在地。
奇穷受惊刚要回身反击,易锦良就近在咫尺,他不可能像鹞鹰那般闪避,若等到奇穷埋首他必死无疑,秦无衣答应过要保她爹娘无恙,千钧一发之际秦无衣挥刀直取奇穷咽喉处。
但终究距离易锦良太远,等秦无衣逼近时奇穷抬起的利爪已袭到面前,秦无衣一把将易锦良拉开,手中麒麟刀强挡奇穷利爪,可毕竟是上古妖兽,凡人之躯难以匹敌妖力,利爪落下陷入秦无衣肩头,眼看就要刺入身体。
峥!
余光瞟见一抹白虹飞贯,掠进盾阵的顾玥婷握住易锦良兵器末端,浑身劲力灌注于兵器上,双手向前一送,包裹在兵器外的布袋被劲力震的粉碎,鎏银虎头在月辉下透着夺人心魄的寒光,深深刺入奇穷咽喉下的肉膜。
随着奇穷一声哀嚎,奇穷轰然一声倒在血泊中,幻化成缕缕黑烟消散在众人眼前。
易锦良劫后余生,心知刚才若不是秦无衣舍命相救,现在自己应该身首异处。
“多谢少……”
易锦良刚要向秦无衣感恩,却发现无法收回兵器,这才看见秦无衣面无血色,整个人瞪大眼睛呆滞在原地,从肩头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秦无衣眼里没有易锦良,好似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视线定格在还插入奇穷咽喉处的兵器。
易锦良用的是一把长枪,造型古朴无华却锋利无比。
此将所用兵器是一把虎头亮银枪,兵器乃是精钢混金,枪长九尺,枪头为鎏银虎头,虎口吞刃,乃白金铸就,锋利无比。
秦无衣空手握住枪刃,肩伤流淌的血迹顺着手臂一直蔓延到那把虎头亮银枪,鲜血在枪头蜿蜒出纹路,一个刺眼的字慢慢呈现在秦无衣眼中。
陆!
秦无衣想起严鄂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事。
“五年前的上元节,你可是在清河叶家?”秦无衣蠕动喉结,另一只低垂的手握着麟嘉刀莫名抖动,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
“五,五年前的上元节?”易锦良一脸茫然,不知秦无衣为何突然问起此事,回想一遍后摇头,“不在,五年前的上元节我在岭南。”
“我在!”
……
声音从秦无衣身后传来,秦无衣身子不由自主颤抖一下。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闻到自己身上有血腥的人,双手一定也沾染血腥。
奇穷喜恶,自己一生行恶无数,可这山上还有一人也让奇穷视而不见,可见此人也恶贯满盈。
听过自己声音,却没见过自己长相。
……
秦无衣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断浮现这些天的一些并未在意的片段,然后慢慢转身看向说话的那人。
顾玥婷!
“我们见过!”秦无衣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是你,五年前那人是你。”顾玥婷目光落在秦无衣手中的麟嘉刀,只是那时这把刀还没有被封铸,嘴角抽搐一下,“你,你该死了才对。”
秦无衣的视线看向顾玥婷的手背,那道斜斜的伤痕犹如一块美玉上的瑕疵,严鄂告诉过他,顾玥婷这处伤痕的来历:“我活着就是为了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