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1 / 2)

果不出严华所料,严风其实并未走远,他是绝对不会让严华带着一只魔离开自己的掌控范围的,否则这会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侮辱,那绝对不是祁阳大君的做派。严风召集了卢氏兄弟及其门下所属的修仙之家和他们掌管的神兵仙将,准备布阵围堵严华和那只叫牛二的魔。有修为和法力能腾云驾雾、御剑升天的仙家或兵将,立于空中作法,修为不够的就在地面上作法,总之,严风布下天罗地网,他想看看这只魔是否还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严风在布阵之前,就给仙居山的仙君严禄发去了一封加急灵鸽奏本,奏本中呈报了严华在自己的地盘上如何通魔,如何妨碍自己除魔等罪大恶极、倒行逆施的种种罪行,禀告天君尽快处置芷阳大君严华。

此刻的云端之上,严风面前悬空挂着那只他曾交给卢统使用过的天眼镜,他正在镜中查看严华的行踪,他身后是包括卢氏兄弟在内的一众神兵仙将在排兵布阵,他们做法布的是会使人迷路的迷雾阵和专门包抄围堵用的铜墙铁壁阵。严华等几人在云头上行出没多久就遇到了迷雾阵法,四周乌云密布,辨不清方向。严华见此情形,又回想起为何严风总能这样阴魂不散地跟着自己,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于是严华蓄足法力伸手向空中一探,半空中忽然闪现出一面镜子,镜中竟然显现出严风那张邪魅狂狷、冷酷无情的脸,那天眼镜被严华用法力反观了,严华身后的牛二、田七、离疏看到那张镜子里的脸瞬间吓得心肝乱颤。严华抬手向空中那面镜子用神力一击,手中飞出一道闪电,正正地击在了那面镜子上。严风刚发现天眼镜中忽然看不到了严华,就猜测可能是已经被严华发现了,并估计严华已用法力控制住了天眼镜,接着严风就看到自己面前的那张天眼镜“啪”的一声瞬时炸裂,碎成了许多残片。严风见状顿时暴怒,大声吼道:“好你个严华,你以为没了天眼镜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你等着!”严风同时在心中冷笑道,破坏仙界法器,严华又多了一条罪状。

严华击碎了天眼镜后,神色变得异常凝重,因为他在天眼镜中除了看到严风的脸,还看到了严风身后一排排列阵的神兵仙将。于是严华又命彩云和追月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尽量远离刚才被严风追踪到的位置。

云端之上,严华忽然走到牛二身边,他重新又化出了一个符咒用法力注入牛二体内,离疏猜那应该还是一张隐魔符咒。严华像个大哥哥在安慰小弟弟一样,把手搭在牛二的肩膀上,他看着牛二的眼睛似是也在看着离疏的眼睛,并对牛二低声说:“牛二,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保你周全,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的任务就是逃命。有没有记住?”牛二不知谢云往自己身体里注入了什么,他感觉谢云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是凝重,自认识谢云以来,谢云从未用过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牛二和离疏都在谢云的神色中读出了危险,或许接下来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个危机莫测的局面。

牛二知道自己也不应该再多问些什么了,于是牛二郑重地冲谢云点了点头,脸上不见了那点头回应别人时惯常的傻笑。虽然谢云没有直接告诉自己,但牛二有一件事已经能肯定了,那就是自己是一只魔无疑了,因为谢云并没有对田七说逃命之类的话。离疏懂得牛二此时的心情,就如谢云那天告诉自己是魔时的心情一样,离疏偷偷在心中哀叹了一声。

谢云似乎还有话想要对牛二说,其实也许他只是想单独对离疏说,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也许是因为不知从何说起。离疏也有很多话想要问谢云,但离疏自牛二意识到自己是魔后,就没有再去控制牛二的身体了,他心里对牛二一直有很多愧疚,他觉得牛二所遇到的危险都是自己造成的,有一种无颜面对牛二的心情,所以离疏也就一直没有勇气再用牛二的嘴巴去说话了。严华接下来又对彩云和追月小声布置了一下,她们二人都领了命令。

果然,如此多的仙兵一起布阵自是法力强大,严华几人没飞出多久,便被一众作法的神兵仙将追赶上来,在他们四周形成了包抄阵法,为首的自然是祁阳大君严风,他身后站着卢氏兄弟。严风身着玄衣战甲,手执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一副杀气腾腾、如临大敌的战备状态。

牛二和田七自是看到严风手中的那柄长剑,想到的都是那剑朝着自己扎来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若不是两人一魔已经知道了严风这人是一副蛇蝎心肠,否则看这人生得一副好样貌,一身玄衣战甲更是威风凛凛、仪表堂堂,仿若正人君子、仁义之士,于是两人一魔同时暗自感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严华和严风再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个人互相都懒得说话了,倒是严风身后的卢氏兄弟觉得一见面就打仗有些不妥,芷阳大君在仙界毕竟是位高权重之人,于是二人恭恭敬敬地给严华行了一礼,接着卢统对严华说道:“不知芷阳君大驾光临临安城,微臣这厢怠慢了,听闻令兄祁阳大君说,芷阳君殿下要从他的辖区内带走一只魔,这似乎是不合规矩的,还请芷阳君殿下把那只魔留下,莫要叫在下为难。”

然后,卢统冲严华身后看了看,没看到什么魔,只看到他自己使人跟踪的那两个凡人,还有严华身旁的两个仙娥。卢统觉得自己一直修炼得法,已经是开了法眼,怎么会没看到祁阳大君说的严华身边的大魔。严风略微回头冲卢统说了几句,卢统马上会意,严风告诉他那个穿着蓝衣的少年就是只魔,他身上被严华放入了隐魔符咒,所以看不出魔气,叫卢统一会儿命令手下人就盯紧了这个少年。今天牛二穿着蓝衣,田七穿着青衣。

严华去上仙庭述职时偶尔会见到卢氏兄弟,但他每年来临安城小住都是以私访的形式,所以从未惊动过当地的管事仙家,卢统兄弟二人虽通过严风和天眼镜知道严华每年必来临安城,但因都是这种不正当途径知悉,那定是要装着不知道的。严华听卢统这么说,淡淡地回道:“卢仙守,我只是带两个小兄弟去长安城一游,哪里来的什么魔?”

严风见严华竟然在这里抵赖,已经失了耐心,冲身后众人道:“别跟他啰嗦,他身后那个穿着蓝衣的凡人就是只魔,你们都布好阵法,别让他跑了!”语出,严风手中已出鞘的长剑一挥,直冲牛二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严华手中竟也幻化出一柄明晃晃的长剑,迎着严风向牛二刺来的长剑就挡了过去。严华挥剑的一刹那,身上的锦缎华服在仙法的作用下瞬间脱落,现出了华服下整个人从头到脚的一身戎装,原来不知何时严华竟已在外袍之内戎装素裹,以备不时之需。严华此时身着白衣战甲,束身的铠甲上闪着片片银光,头顶上银色的束冠发带在风中飘摇,一柄长剑在手中挥动,夺目的剑光与银色铠甲相映生辉,好不耀眼。

严风见严华举剑向自己迎战,一边舞剑一边冲严华喊道:“严华,这可是你咎由自取!”严华亦不示弱,回道:“严风,你不要得寸进尺!”

二人在云端之上激烈地交手,锋刃交错中“剑光云影共徘徊”。这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各种翻转腾挪,仙气缭绕,如凤舞龙蟠一般。在两人一魔眼中,严华的剑术更是游刃有余,身形闪过之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一招一式都透着英姿勃发之气。

两人一魔看呆了,牛二看得张大了嘴,田七看得不敢眨眼,离疏看得心砰砰直跳,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心脏是吃惊地直跳,还是担心地直跳,亦或是心动地直跳。

更令两人一魔吃惊的是,他们好像已经知道在这里打得不可开交的这一对黑白双煞是谁了,这格斗中的二人就是仙界圣君的两个儿子——芷阳大君严华和祁阳大君严风,他二人是亲兄弟,严风是哥哥,严华是弟弟。两人一魔终于知道他俩为什么长得那么像了,但是为什么两人的心肠却完全不像?离疏刚才听得卢统称严华为芷阳君殿下,忽然想到昨天夜里那个算命先生也叫自己殿下,不知道自己是哪个门路的殿下。

这兄弟二人用足了法力对抗,两柄剑碰撞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并闪出炫目的阵阵寒光。这时在场的众人发现严风的剑过之处,竟然是黑压压的一群飞鸟一样的东西飞过;严华的剑过之处似一片冰雪梅花飘落。牛二、田七和离疏看到这个场景也想起来,严风在破严华的结界时,那刺破结界的最后一击,他们也都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似有乌泱乌泱的一片黑压压的什么东西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