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里还能在寻到当初那些小伙伴的半点踪迹?小时候并不觉得自己与那些穷人家的小孩有多大的区别。长大了才发现将军府的独女与穷人家的小孩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便是再在街头看见也是不能相认的吧。
那时的何婧英就去了平日里常去的破庙,靠着佛祖背后坐了下来。就在那个时候,她听到一个人闯进破庙,跪在佛前痛哭。
此时的何婧英靠在佛像背后,只听得佛殿的大门被推了开来。
只是再没有少年冲进来跪在佛前痛哭。有的只是带着薄怒与嘲讽的话语:“皇后娘娘不是在礼佛么?”
何婧英叹了口气,眼中竟是绝望。
萧昭业听闻她在礼佛想到的怕不是初识那一刻,而是她与萧练在香云殿上谈话的情景吧。
何婧英垂目将自己挽起的鬓发轻轻拉出一丝撒乱的头发来。她曾经就是一个散漫的人,这样看起来更像以前的自己吧。
何婧英深吸一口气从佛像背后转了出去。
逆着阳光,看不清何婧英的样貌,她直视着萧昭业的目光浅浅一笑。
萧昭业呼吸一滞,似有深藏于心底的回忆被一阵微风唤醒。萧昭业喃喃念道:“阿英。”
何婧英抬头浅笑道:“皇上怎么来了?”
“朕听说你在礼佛,就来看看。”
何婧英恭顺地垂目道:“我一个女子,做不了什么,只能日日为皇上祈福吧。”
萧昭业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你为朕祈福?”
“世间女子难道不是都会为自己夫君祈福吗?”
难得地,萧昭业狠戾的双眸中划过一缕温柔:“你怀着身孕,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不必事事亲为。”
何婧英摇摇头:“这怎么成?若是心不诚,佛祖岂不是会怪罪?”
萧昭业爽朗地笑道:“朕都没有怪罪,佛祖怎敢怪罪。”
何婧英垂目道:“皇上还没有用膳吧?”
萧昭业笑道:“皇后这么一说,朕倒真是饿了。皇后这里又什么好吃的?”
何婧英赧然道:“臣妾今日做了饯金枣翠玉豆糕。皇上想不想试试?”
萧昭业眼神一亮:“朕倒真是好久没有尝过皇后的手艺了。”
岁莲乖觉道:“娘娘日日都做,今日皇上总算是来了,奴婢这就去给皇上端来。”
听到岁莲这句话,萧昭业更加欣喜,仿佛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
席间,何婧英未提朝堂,未提前线,未提后宫中的五石散。一壶温在泥炉上的酒,一盘饯金枣翠玉豆糕,几叠小菜,简简单单一餐饭,很容易让人相信现世温暖。
即便是冷如萧昭业这样的人,也有趋暖的心。
何婧英怀着身孕,最终萧昭业还是没有留宿昭阳殿。
岁莲心中遗憾,嘟哝着说道:“娘娘,您怎么没有把皇上留下来啊?”
何婧英颇有些疲累地说道:“他解了本宫的禁足就够了。”
萧昭业爱着的,念着的,想着的不过是少年时的那一片心而已。时间久了只不过会让萧昭业看出这一切不过是假象,得不偿失。
第二百五十七章 白龙
解开禁足之后,何婧英第一时间出了宫。
前日她去找了鬼面郎君。鬼面郎君向她直言萧昭业服用了那么久的药,毒性已经侵入五脏,这世上恐怕没有仙丹良药能救他了。
鬼面郎君的原话是:“他磕药已经把自己磕得差不多只剩一口气了,说不定哪天磕着磕着就把自己磕没了。”
何婧英这才意识到,她何家的命运只怕靠着萧昭业也改变不了了。
大厦将倾,国之不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果萧昭业已经糊涂到将所有国事交由萧鸾,内政交给徐龙驹,那么她就算是跪在御书房前求他,也不会有什么用了。
与其去唤醒一个装睡的人,不如用这些时间去做一些有用的事。
何婧英先去了一趟陆良。西南边的小镇并未受战火波及,所以一路行到陆良还算顺遂。
上一次她们到惊马槽的时候,一行六人,现在只有齐夫人与曹景昭伴在她左右。
开启鬼域的事情齐夫人也算是始作俑者之一。三人越是接近惊马槽,齐夫人的神情越是凝重。才不过一年的时间而已,惊马槽里堆的白骨,染的鲜血还未完全消散。仿佛空气之中还残留着血腥。之前被萧子懋一把火烧掉的村庄上生了青绿的嫩草,嫩绿的青草凌乱地生在焦黑的地上,更显得曾经的罪孽深重。
行道村庄外,齐夫人下马对着村庄拜了三拜。
何婧英与曹景昭默默地立在她身后。
曹景昭问道:“令主,您真的要去拿那样东西?”
何婧英点点头:“你们既然尊我为令主,我总要能有些别的让人信服的东西。只有云音王爷留的那一块玉佩是不够的。”
曹景昭犹豫道:“但是这样做很危险啊。”
何婧英淡淡一笑:“我倒是觉得比我在宫里等死安全。”
曹景昭皱眉道:“您为何觉得皇上一定会……皇上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呐,说不定会好转呢?”
</div>
</div>